上巳佳节,全大周上下,就算贵如帝王,也可享受一整日的假期。
……前提是没发生什么闹心事的话。
今上李玄仁正拉着基友坐在御书房里愉快的喝着小茶聊着天,正准备等会转入后宫,再与菊妃从风花雪月聊到人生哲学,就被小安子带来的急报糊了一脸。
“陛下。”小安子哭丧着脸道,“公主殿下被京兆的人抓走了!”
还没放下茶盏的帝王之友华太傅脸色哐当一下沉了下去。
李玄仁咳了两声,瞄了瞄正满脸严肃的写起居注的史官一眼,慢吞吞道:“爱卿,今日休沐,你不如暂且退下……”
年轻史官面瘫着一张脸,恭敬而冷淡的向君主行了一礼:“史者君举必书。”你不就是想让我们不记你女儿的胡闹事迹么,别指望了,就算胡闹的是你咱们都得记。
李玄仁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额头,问道:“她做什么了?”
小安子一脸快要哭出来的委屈表情:“有位姓赵的校尉,说咱们殿下她,她……”
“莫要吞吞吐吐的。”李玄仁懒洋洋道,“年轻人,脾气难免暴躁些,若是有甚冲突,私下调解一二便是,何苦闹到京兆那边去。”
史官微带冷笑,低头,刷刷刷奋笔疾书。
小安子终于忍不住嘤嘤嘤了起来:“殿下撞见那姓赵的谋害妻子,那姓赵的却诬陷殿下勾引良家妇女,还让人押送公主到县衙去,京兆糊涂,听信一面之词,若非公主表明身份,此刻已经被上刑了!”说着,小安子吧唧跪倒在地,膝行上前抱着李玄仁大腿哭道,“陛下,您可要为公主做主啊!”
李玄仁:“……”
华太傅:“……”
史官顿了顿,默默划掉自己之前写的一大段字。
“天热了,让京兆尹挪挪窝罢。”李玄仁目中冷光一闪,淡淡道,“还要那个姓赵的,你方才说,他是个校尉?”
小安子低头擦了擦眼泪:“是,听他说话口气极甚是不小,自言背景极硬,愣是叫了好几百号人,押着咱们殿下进了衙门。可怜公主一介柔软女流,今日居然受恶人如此欺侮,也不知难过害怕的怎样了。”
华太傅听的脸皮都硬了,谁的徒弟谁知道,李清婉浑身上下绝对没有半点和柔弱女流沾上边的特质,至于那个可怜的恶人,既然有胆子诬陷李清婉,应该已经被当场暴打过一顿了吧,如果没有好几百号人,可能就直接打死了╮(╯▽╰)╭。
(李清婉:……太傅你真了解我。)
李玄仁听了,也大是唏嘘,擦着眼角道:“清婉她母亲去的早,朕为人父,又没能好生照料她,实在是,唉。”
华太傅:“……陛下暂且宽心,想来京兆知晓殿下身份后,应该不会有逾礼之举。”
“才不是呢。”小安子气鼓鼓的说,“公主明明说了自己是谁,可人到现在都还扣在县衙那边不得脱身。”
李玄仁眉梢一动,面上看不出喜怒,刚刚站起身,便有机灵的宫人已经前来为他换上出门的衣衫,他振了振长袖,捻着短须,对华太傅笑道:“既然如此,卿可愿陪朕同游一番,也好去解救我家那个顽皮孩儿?”
……
李清婉歪在京兆的座位上,正欲问话,就看到赵怀仁满眼怨恨的望着自己,然后利索的一翻眼白,吧唧晕倒在地。
“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熟悉。”李清婉摸着下巴,她蹦下来,“不小心”踩到了赵怀仁的手指,赵怀仁抖了抖,牙关里抽着冷气,豆大的汗水顺着鬓边往下流,眼睛却仍然已经使劲闭着,半丝不肯张开。
“赵大人真的晕过去了么?”李清婉问。
“想来赵大人奔波一日,又慑于殿下天家威严,难免会体力不支。”京兆亦步亦趋的跟在李清婉身后,点头哈腰道。
“咦,是这样?”李清婉原地转身,脚后跟在赵怀仁手指上碾过180度,看着京兆,欲信不信道。
“啊——”赵怀仁忍不住叫了出来,他刚刚发出声音,京兆就赶紧上去,一脚踩住他的嘴,流着冷汗道:“正是如此。”
“刚刚你听到有人惨叫没?”李清婉笑问。
京兆赶紧摇头。
李清婉看向周围差役。
一群圆领灰袍的大汉纷纷低下头,不去直视她的目光。
李清婉再次看了眼地上的赵怀仁,发现对方仍旧在卖力装死,心中十分遗憾,又打趣赵夫人道:“你们夫妻在这一点上倒是很像。”
京兆咳了声,再次躬身,建议道:“既然赵大人身子不适,那还请殿下暂时呆在后衙休息片刻,等赵大人醒来后继续?”
李清婉盯着他瞧了一会,忽然轻笑出声,懒懒点头道:“那便按大人的意思罢。”接着又道,“本宫久不回归,大约已有宫人等在县衙门口,请大人替本宫唤她们进来。”
京兆尹不敢不从,低头道:“微臣遵命。”
此刻,在县衙东南二侧,有两队人马正在疾驰,一队直指皇宫,而另一队的目的,则是位于朱雀坊中央的丞相府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