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从青岛一回到平度,就把周金平叫过去询问福兴商行的情况。周金平把开业当天的前前后后向渡边讲述了一遍,渡边像似饶有兴趣地听着,始终没有做声。只是当周金平提到孙晋新略通日语时,他才眉头一锁开了口,
「彼は日本語で何を話したのか。」/“他用日语都说什么了?”渡边平常和周金平单独在一起时,一般很少说日语,今天突然用日语发问,倒让周金平觉得有些不适应。
「べつに、何も話さなかったが、ただ、挨拶だけです。」/“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几句寒暄语。”周金平慌忙用日语回答。
「そうか。」/”是吗”渡边陷入了沉思中。
「でも、とても流暢な発音です。」/“不过,发音却很纯正。”周金平看着渡边的脸色,补充说道。
“他经常和谁接触?”渡边改用了汉语。
“他开的福兴商行在为警备团和保安大队提供副食供应。现在和各据点的军需官打交道比较多。总商会的郑锡文会长对他很赏识。郑会长还亲自出面帮助他跟警备团和保安大队牵线搭桥呢。”周金平和郑锡文的关系一向不错,可孙晋新的到来,不免让他有些醋意。
“有机会我要见见这个孙晋新。但不是现在。”渡边慢条斯理地对周金平说。
“随时听候队长的吩咐。不过,我觉得最好的见面机会应该在孙晋新去警备团或者是保安大队的时候。”周金平殷勤地献计献策。
渡边没有回答,只是会意地冲着周金平点了点头。
孙晋新那天和郑锡文商量过后,就在店里增添了人手。这些日子,福兴商行的一些杂事他都交给了伙计们去做。闲出空来,他拟好新增加的股东股权书,准备给他们几个送去。他先来到平度总商会,敲开了郑锡文的房门。一见到郑锡文,孙晋新连忙掏出那份股权书恭敬地交给他,接着,把另外三份也放到了他桌前。
“黄团长他们三个人的,我看还是由你出面交给他们比较好。还有,你亲自登门送到他们家里当面交给他们的太太更合适。”郑锡文不想自己出面,便把三个信封推回到了孙晋新面前。
“黄团长他们三位的家眷都在城里吗?”孙晋新借机询问。
“黄团长家就在警备团驻地院外,周翻译官住在城关的日升百货附近。只有钱大队长在城外,离城里七八里地的钱家庄。他家老爷子是钱家庄的村长。”
听了郑锡文的介绍,孙晋新忙说,“那我明后天就给他们送过去。福兴行的生意还是让他们早点儿介入的好。”
辞别了郑锡文,孙晋新回到福兴商行,一路上他筹划着如何登门送去这份礼,先去谁家送更好些。
警备团和保安大队的兵力是按照渡边的意图,保安大队主内,警备团主外部署的。从生意上来说,福兴商行得到警备团的关照最多。平度城外的伪军据点都是警备团的部队驻扎,孙晋新经常要和据点里的军需官打交道。保安大队的人都住在城里,一个警察中队和一个特务中队,人数都不多,就同在一个伙房吃饭,同设了一个军需官。周金平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据说,周太太是周金平在日本留学时的同窗,回国后,周太太就在家赋闲,相夫教子,很是清闲。
平度的老百姓用吃、贪、要三个字形容这三个汉奸的嘴脸,可谓恰如其分。
黄东来的“吃”在平度闻名。大小餐馆,逢请必到,见酒就喝,喝酒必醉。据说有一次,渡边设宴款待平度的官绅,黄东来喝得大醉,拔枪追着钱家旺满屋子跑,气得渡边关了他三天禁闭,扣了他三个月军饷。打那以后,渡边再请客从不叫黄东来。“贪”是钱家旺的私人专利。平度城内的店铺老板都知道他的贪得无厌。用他自己的话说,平度城里谁没给他送过礼他都记得,送过礼的反倒都给忘了。平度人给钱家旺送礼着实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礼物如果不中他意,他能当场让你难堪。相比之下,周金平比那两个容易对付些。周金平性格上有点儿孤芳自赏,喜欢整天在日本人跟前转悠,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他的行踪很有规律,两点一线,白天在日本宪兵队,晚上呆在家里闭门不出。不过,一旦有人求到他,他就会借日本人做要挟,朝你狮子大开口,保你一口毙命。平度的商家都形容周金平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