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蕊追上来，说道：“你不会以为是我在挑拨吧？我不是有意的。”苏正杨停下来，转过身，对苏曼蕊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不会挑拨。”

背后挑拨的是二姨娘！

苏正杨突然想到还要去钱先生家里，于是不再与苏曼蕊多说，自己匆匆忙忙往钱先生家里赶。到了钱先生家院墙外，先是听到了清脆婉转的念书声，后面是孩童们稚嫩的跟读声，进得院来，发现是梁宜然正一句接一句地在教孩子们读书。此情此景让他不忍心打断，于是也在一张桌子后面坐了，静静地用手托着头。梁宜然也发现了他，他今日居然能静静坐着，那装模作样的形态让她觉得好笑。

孩子们散去之后，苏正杨还坐在那里，梁宜然走过去，拿着手里的书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苏正杨唉声叹气，喃喃道：“心里烦闷得很，想请梁先生你指点迷津。”于是把昨晚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对梁宜然说了。

梁宜然说道：“你挨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从苏员外的立场来说，你的所作所为确实违背了他的意思，处处跟他对着干，简直是忤逆不孝。”

苏正杨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讥讽我。我都要愁死了，父亲误会我，二姨娘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这个家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吧。”

梁宜然说道：“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我帮不了你，还需要你自己去跟苏员外解释。只是现下苏员外正在气头上，你不该跟他硬碰硬。”

苏正杨道：“你没见他多过分，揪扯着妙裳姑娘的身份没完没了，嫌弃我给他脸上抹黑。我跟妙裳姑娘真的只是一般朋友，我只是单纯欣赏她的气魄，并无别的，被他们这么一说，就跟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他说完，忽然望着梁宜然：“妙裳姑娘以前的身份，你应该也知道了，你心里会不会也……”

梁宜然将书放下，坐在苏正杨对面，道：“妙裳姑娘本也是个不幸的人，若是同为女子，也看她不起，那世道未免也太凉薄了。”

苏正杨松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爹他们一样世俗的。”

梁宜然淡然一笑，微风徐来，吹动她的衣角，也吹动了苏正杨的心，他眼中含笑：“刚才看你教孩子们读书，心里突然觉得很安静。”

梁宜然不信：“你刚才满心都在想妙裳姑娘的事，能听到我念了什么才怪。”

苏正杨认真道：“我说真的。尤其是从京城回来之后，我越发觉得，谷中的日子，还有谷中的人，才是最让人安心的。”

梁宜然拖住腮，垂下眼皮，望着桌子上被孩子们刻出的一道道划痕，说：“我也觉得一辈子就在我们谷中生活是极好的，寄情于山水之间，外面的一切风雨都跟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