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榷场不被一部分人看好,但毕竟是官方设立的交易场所,像薛家这样的商户,生意做得不算小,却连入场的机会都没有。
薛长靖这次去京城,除了做生意之外,也是想找找门路,蹭别人的关系进入榷场。
宫啸听说连岳父大人也看好榷场,对这个要求更是没有不答应的。反正凭证发放的权力就掌握在他手中,之所以要对外限制,也只是待价而沽,如今给薛盈一张,并不会影响大局。
连聘礼都谈好了,也就意味着两人的婚约会继续。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顿时都有些不自在,房间里的气氛似乎也变得黏稠起来,一种奇异的氛围在其中浮动,拉扯着两人的情绪。
这沉默令人心慌,于是没一会儿,宫啸就站不住了,匆匆开口告辞。
他本来还想跟薛盈谈一谈眼下的这些困境该怎么应对,但是之前听薛盈提起榷场,宫啸就改主意了。她既然已经为薛家的未来做好了打算,眼下这些事,自然更难不倒她,无需他来帮忙了。
……
其实,有了榷场的入场凭证,薛盈本来也不需要再做什么。
所以第二日,不等薛长淞等人上门逼宫,她就主动将薛家各支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召集了起来,说要正式选出家主,定下薛家接下来几年内的发展策略。
后者和前者其实是一个意思。
毕竟要当上家主,当然要给在座所有人画个饼,让大家相信让他来当家主,自己能够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件事情拖了一个多月,始终遮遮掩掩,谁都不愿意第一个提出来。现在由薛盈来开口,倒是颇为合适。但凡是有点儿心思的人,都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只待在聚会上一举惊艳众人,成为众望所归的家族掌权人。
不过在薛盈看来,即使是“精心准备”,他们所谓的发展策略也约等于无,基本上都是一些守成的方案,顶多是在利益分配上做一些花巧,拿出更多的部分来进行分配。
等所有人都发表完了讲话之后,众人的视线便又都落在了薛盈身上。
她虽然还年轻,但处在这个位置上,就注定万众瞩目。虽然并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来,但出于对薛长靖的敬意,大家还是愿意听她说几句话,让权力平稳过度的。
但是当薛盈站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的不同。
就在几天前,薛盈跟众人一起议事的时候,都还显得紧张不安,时常闭口不言,生怕自己哪一句话惹了笑话。那种紧绷,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此刻,她看上去镇定而从容,丝毫不见往日的怯意,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有几个原本就支持薛长靖的人,忍不住恍惚了一些,感觉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她父亲的影子,一时不免唏嘘起来。
“我们薛家刚刚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如今急需恢复各方面的元气。”薛盈环视了一圈之后开口,“方才诸位叔伯所说的,其实大同小异,无非是重新打通商路,再次派遣商队。可是既然之前出了事,就难保之后也会出现问题。这条路固然要走,却不能把希望都放在这上面。”
这句话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其实这些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它。
因为除此之外,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所以薛长淞冷哼一声,扬声道,“不能把希望都放在这上面,那你倒是说说,还能做什么?”
薛盈笑了,“我知道,我年纪轻,不管说什么,大家恐怕都不放心。不过,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昨日我与宫将军谈过,他答应了,一旦我们成婚,聘礼之中将会添上一份榷场的入场证明!”
听到“榷场”二字,众人顿时躁动起来。
因为薛长靖有过这个打算,而他在薛家的威望无人能及,所以倒没人觉得这东西不好,听说宫啸竟肯拿出来做聘礼,一时都被镇住了。
良久,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口,“果然不愧是长靖的女儿,都说虎父无犬女,这家主之位,我看舍你其谁?”
“对对对,我们都愿意推举大姑娘做家主。”其他人纷纷附和。
这些人本来也没有多大的野心,对从前的生活非常满意,很愿意上面有人顶着,自己继续拿着分红享福。既然宫啸愿意支持薛盈,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