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承想我竟是顶着黑眼圈儿出嫁的，感觉遮都遮不住呢。”

“昨儿二姑娘闹了一夜，大家都没睡下，今早倒没动静了，也不知二姑娘如何了？”

“今儿也是她大喜的日子，她一向谨小慎微，怎么会突然在婚前小产呢？你将日前阿宁送来的野参拿给她。”阿汝蹙着眉，总觉得事情不该这么巧合。

翠珠叹了声“姑娘好性儿，可终归是二姑娘自己自作自受。”

“方郡守那边怎么说？”

“听说二姑娘执意养好身子再嫁，那边也没法子，只得将婚事推迟了。”

“也好，她什么都试图压着姑娘比，谁承想，婚事还撞上了，没她在一旁冷嘲热讽才是好事。”碧儿道。

“今儿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别去想这些了。”翠珠笑道。

过了一会儿，阿坚跑过来，道“姑娘，楼将军说，不用咱府里的轿子，他亲自来接您。”

阿汝点了点头，被嫁衣衬得脸上洇着红晕。

快至吉时，阿汝一身嫁衣，穿着凤冠霞帔便要去府前等人。

“姑娘，等楼将军到了，阿坚叫我们再出去不迟。”

阿汝回头笑道“我想去府前等他。”便提着裙摆，尾后曳地，跑向府门前，霞帔上的凤穿牡丹随着步子一荡一荡。

翠珠瞧着自家姑娘回头向自己一笑，便是看了再多遍，也依旧愣在原地，再艳的花草难免沦为这天姿国色的背景。

翠珠笑摇着头，忙回去拿了盖头，跑到阿汝身边“姑娘，盖头可要盖好，新娘子可不能随意叫人瞧了去。”

可已差了一步，那些相约要在今日看热闹的人群，早黑压压沿街挤得满满的。

见到阿汝穿着凤冠霞帔便向门边跑来，仿若天人，连嘴边的话都没了嚼头，竟都安安静静这么瞧着翠珠给她盖盖头。

旁边被挡住的，不知何故前面的人噤了声，一个个皆踮起脚尖往府里瞧。

“实在是太美了。”有人叹道。

“我瞧瞧，我瞧瞧。”

“若知道这顾阿汝美成这样，便说她克夫克子，克什么，老子都要把她娶回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听了这话，身边的男子皆一个个翘首要看顾阿汝容貌，那身边有妻室，少不得挨了几眼剜。

“也不知这楼英到底是什么样儿。”

“便是什么样儿也配不上这顾姑娘啊。”

阿汝被盖上盖头，只能盯着脚尖，什么也看不清晰，只听见旁人议论。

“他怎么还不来？”

翠珠在一旁捂嘴，“姑娘莫急，楼将军怕是比你还急呢。”

阿汝侧头转向她，拉着她的手道“你可要去同宝凤她们道个别，日后可就真是我的人了，让碧儿在这儿陪我也行。”

翠珠点点头，转身去寻宝凤，哪知她已跟着阿宁过来了。

阿宁向阿汝寒暄两句。

那边翠珠和宝凤却更似依依不舍“眼眶子怎么红红的？昨儿是不是哭来着。”翠珠凑到她身边笑道。

“谁哭了，眼里进沙子，揉的。”

“以后，你跟着公子可要小心处事，公子虽温良，可也是心思深重的。”翠珠轻叹一声，在她耳边轻言。

“我心里有数。”宝凤知道翠珠何意，低下头。

“傻丫头，当日你是如何劝我的，我们做丫头的，便不该把不应有的心思放在主子身上，我还以为你是多明白的一个人呢，谁承想也是这么傻。”翠珠说着，眼睛里也转起了泪珠。

“姐姐你便真的完全放下了？”宝凤抬头瞧她。

翠珠未言。

宝凤摇头轻叹一声“快走吧，大姑娘等你呢，以后又不是没日子相见了。”宝凤推她，她才回过神来，二人又道别一阵，翠珠才回到阿汝身边。

阿汝又等了好久，阿宁已回府内伺候苏氏。

众人皆议论起来，“这楼将军怎么还不出现？”

“怎好要这小娇妻这么干等着？”

“连吉时都要过了，怕不是被什么路边的野花误了路吧。”

“楼将军不是腿脚不便吗？迟些正常。”

“不是说，早医治好了吗？”

“都别吵了，过一会儿不就见到真人了？”

见到真人，何时才能见到真人呢？阿汝轻叹了声。

翠珠却忽而见一匹红鬃骏马，冲出人群，向着她飞奔而来。马上人，英姿清朗，新娘那身火红嫁衣，灼得他冷清的眸暖了几分。

“这就是楼英？传闻他不是性情沉郁的瘸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