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走吧,一会儿被发现,再出不去了。”魏嬷嬷小心地四下探了探,又扯了扯顾九九的衣角。
一身丫头装扮的顾九九移开附在阿汝后窗的耳朵,缓缓转过身来,喃喃道“顾宰辅?”
魏嬷嬷敛声在她耳边“姑娘可要慎言,这事要是牵扯出去了,只怕我们阖府上下皆会遭难啊。”
“是吗?那为何父亲只把书留给她呢?”
顾九九一时想不明白其中原委,摇摇头“走吧。”
魏嬷嬷将自己体己花了大半,特地在倚河楼问月阁隔壁要了间小暖阁,偷偷买通后门的小子,一早儿就领着顾九九来到这里候着,又提前吩咐人在墙边刨了个小洞,只为确保能听到隔壁声音。
直到日薄西山,隔壁才有了动静,先是有人推门而入,过了片刻,又有人叩门。
“顾大人,好久不见。”
顾九九将手中的茶杯握的更紧了些。
“你怎么敢私下约我?万一被别人发现……”连顾九九都听得出来方郡守声音里的不安。
“如今已到了这个地步,大人还在害怕什么?那楼英来南城的原因,只怕就在你我身上,如今他捉住你我部下,手里证据充足,大人可有良策脱身?”
“我没办法脱身,不过一死罢了,与你们南藩有什么关系?你约我来此,到底想怎样?”
那人轻笑两声“你们大梁的银子大笔大笔往南城这里送,大人却从未彻底解决边乱,只要解决不了边乱,你们的朝廷便不得不继续送大量军饷来南城,这些年,大人已从朝廷手里套取了多少振边银饷,若是被你们大梁的皇帝知道,所谓的边乱,都是我们南藩在配合大人演戏,只怕是株连九族都不止吧。
大人这些年给我们的银子也不少,我们可舍不得你死。大人便这么心甘情愿束手就擒?如今此事败露,连您身后的三皇子怕是也不能置身事外。”
“你想怎样?”
“大人别急,其实事情也简单,既然您在大梁已无翻身之法,不如另谋出路。如今,你们圣上龙体欠安,三皇子智勇双全,难道甘愿将皇位拱手他人?何不,取而代之?我们在边关起事,待将重兵调来南城后,三皇子便可在京城打算,您夫人娘家在兵部手握重权,可助三皇子一臂之力。至于兵器甲卸,凡我们能助力的,皆会帮大人成事。”
良久的沉默后,又听郡守道“那你们呢,南藩想要的是什么?”
“我们要的不多,就是南城这边陲之地而已。”
“这可是举兵谋反的大罪。”顾九九听见郡守声音微颤。
“错,若不如此行事,您才是投敌重罪,而若事成,您就是大梁新朝的首位功臣。”
良久,二人均未言语,似是方郡守起身欲走。
“令公子的伤如何了?”
“你怎么知道思儿受伤之事?”
“白邙也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令公子就不止是瘫痪在床,形同废人这么简单了。您借口尊夫人病重,只怕是为了同顾家攀上姻缘,聊以自保吧,恕我直言,那黄口小儿可不会保你们,即使你们娶了他的妹妹。”
“白邙?又是楼英!”
“没错,确是他所为。”
“可我们之间并无私人恩怨,他为何要向思儿下手?”
“令公子行为不端,竟敢对楼英的小娇妻动手动脚,你做父亲的教子无方,楼英便帮你教训教训了他。”
好像是几步踉跄,那人又开口“大人回去好好向三皇子禀明事情始末,我很期待和你们的合作。”
夜色深深,旁边早已人去楼空,顾九九呆坐了两个时辰,魏嬷嬷也傻在原处,完全消化不了听见的东西。
原来,病重的不是方夫人,而是方思,那些信,难道都是旁人所写,只为骗她嫁入方府?
顾九九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举起自己缓缓发抖的双手。
“嬷嬷,嬷嬷,它们怎么不听我使唤了。”
魏嬷嬷噌地站了起来“姑娘,不能嫁过去,不能嫁过去啊。”
顾九九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原来一个个都是在骗她,顾阿汝,顾阿宁,到方郡守,方思都在算计她,顾九九冷笑一声“嬷嬷,您再帮我一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