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汝又羞又恼,转身便要坐回船舱。
却被楼英牵扯住他的衣袖,“就要到岸了。”
阿汝一抬头,果然,前方不远处,已有花舟停泊上岸。
片刻后,楼英道“要许给方思的可是你妹妹?”
“正是。”阿汝有些诧异,为何他会问到顾九九。“有何事?”
“无妨。”楼英却又轻轻蹙起了眉头。
阿汝心下存了一分疑影,却没在多问。
船已靠岸,碧儿和翠珠早早在岸边侯着,同立着的,还有池纤纤和阿坚。
阿汝扶着翠珠的臂膀缓缓下了舟。
“姑娘,这游湖可有趣?”碧儿为她批上大氅,笑道,阿汝娇嗔她了两句。
走了近百步,阿汝回头,见楼英仍站在船头,身长玉立,定定地望着自己,一下催红了脸,回过头道“快走吧。”
那边池纤纤凑到楼英身边“如何?携美同游的感受如何?表哥?你们有没有什么实质进展啊?”
看到楼英蹙了蹙眉,她笑道“我是说,有没有互诉情衷,互表心意啊?”
楼英脚步加快,淡淡敷衍道“没有。”
“没有?莫非表哥便这般木头桩子般一言不发?苍天啊,但凡是个正常男子,都不会比表哥更呆了。”
楼英心道……这是在说谁不正常?
楼英不理她“白邙回来了吗?”
“追人去了,没回呢。放心,那推顾姑娘的小子,这会儿怕是,已被扭送到顾阿宁跟前了。”
.
顾府,灯火暗暗,那被绑缚起来的小子,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五官微微扭曲起来。
顾阿宁饮了口茶,“是谁指使你的?”
那小子,依旧不言不语的泣着。
外面裙摆摩挲,阿汝身着晴山蓝的儒裙,翩翕而至,鞋头还微微泛着湿,蔷薇在暗夜分外娇艳。
她盈盈进来,坐在阿宁身边,见那小子弯着腰垂着头。
“听阿坚说,推我的人已被抓住了,怎么这么快?”
“是跟在楼英身边的白将军扭送来的。”阿宁侧头道。“刚问了两句,只知道哭。”
“我认得你,你是张婆子的儿子。”碧儿上前指着他道“说,我家姑娘如何得罪了你,你竟起了这样的黑心,要害人性命不成?”
那小子抬头见碧儿指认自己,支支吾吾起来。
翠珠附在阿汝耳边道“张婆子之前说合了范碧茹和北郡那位的婚事,婚事黄了,迁怒于张婆子,听说,被范碧茹治得挺惨。”
阿汝收回视线,品了口茶“你也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若是为了范姑娘,则大可不必,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事,范府所为还少吗?她范府又不缺人,这等伤人性命之事,怎么不让自己家丁去做,偏偏要收买你?我不知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只是,事若成,这好处兑不兑现另说,事不成,这事就成了你一人所为,只怕百口莫辩了。”
“若非白将军动作快,说不定你此时已被杀人灭口。”阿宁添了句。
那小子慌张地瞪着眼睛,声音颤抖起来,言语中全是悔意“姑娘,姑娘饶了小的吧,小人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只因,只因,家母被范府所羞辱,逼得大病一场,小人已无银子治病,那范姑娘答应给我母亲医治,这才听了她的话,行了错事,幸好姑娘无碍,否则自己万死难辞其咎”那小子嘭地一下将头磕在地上。
阿汝只是试探一二,没想到,果然是范碧茹所为,今日她出现在倚河楼,又匆匆离去,她就感到奇怪,既是为了诗会,缘何还没开场便离开了?如今看来,果然是为了带这小子,辨识自己今日打扮,好方便他认人行事。
“她可给了你旁的东西?”
“没有。”那小子又想了想“哦,对了,范姑娘将她的一个手镯赠给了小的,后来小的去典当了银子,却不值几个钱,比起医病的钱,是九牛一毛,只盼着,事成后,范姑娘愿意兑现所言。”
有凭据就好。
阿汝轻偏了偏头,翠珠点了点头,从怀中取了几锭银子,嘱咐阿坚去请大夫为张婆子看病。
“小的,多谢姑娘大恩大德。”那小子一个劲的扣头。
“也不需你谢我,做了事,便要付出代价,你今日所为乃害人性命,不得不将你扭送官府。”
那小子拭了拭汗,“姑娘……”
“即便是面对青天,你也只需陈明事情来龙去脉,你不是主谋,我也未伤及根本,官老爷顶多拘你一阵子罢了。你放心,这段日子,你娘亲的病,我们府里会尽力医治。”
那小子思量半日“小的明白了,多谢姑娘相救,到时候对簿公堂,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翠珠带着那小子下去安置。
阿宁饮了口茶,瞧着阿汝笑道“长姐,越发有治家威严了,今日那男子便是楼将军?”
阿汝轻轻白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阿宁笑道“看来,我扣下来的生辰贴,是不必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