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鄍往前走时,听见“扑通”一声从前方传来。
没有看见她的身影,莲花池里却连连溅起好几朵水花。
果然饮酒误事。
钟鄍只觉得头大,抬手揉了揉额角,下水把她拉上来后念咒除水。
许是灌了好几口水的缘故,她终于有些清醒了。剧烈地咳出些水后,姬玟无辜地张望四方,瞧见钟鄍那张看热闹的脸后,她的神色更加不解。
“你说若是做神仙被淹死,传出去会不会贻笑大方?”他环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疏朗的月光下,他笑意淡淡,却好看得不像话。
姬玟抬头望着他,一时有些出神。无怪乎是女神仙想求的姻缘,确实……长得好看。
但她忽而又想起玉兔紧张地问他:“上神既知道我的心意……为何……为何还要出来见我?”
一时之间心里不是滋味。
见她眸中的光彩忽然黯淡下来,钟鄍有些紧张,立即俯身蹲在她身前,轻声问:“可有何处不适?”
闻此,她抬眼看着钟鄍。从来没有哪一刻,她感觉自己离他这样近。许久之前,他也不是这样好讲话的性子。
姬玟深吸一口气,欲要开口,似是想到什么,又闭口不言。她抿起嘴角,两腮鼓鼓的,像只土鼠。
钟鄍似是感觉有些好笑,又迫切想知晓,便说:“有话就问,我保证不对你出手。”
“这……那上神,私事也行么?”
见她正经态,钟鄍想了想,“你先问,我再看看想不想答。”
玉兔的事一直扰乱她心神许久,即便知晓后或许她并不会多高兴,但姬玟不想留下一个疑惑,这样无休止地猜下去。
然而这毕竟是钟鄍的事,他不一定情愿她问。想着他也开口保证了,不问白不问。
纠结了许久,她终于出声,“以下的话纯属小仙无脑,若上神不喜,就当我没问过!”
她定下脸色,吞吞乎乎道:“上神……嗯……你与玉兔……你可欢喜玉兔?”
钟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撞见他与玉兔在亭台上相见。
“方才,你全看见了?”
“嗯……”她意识到说错了,立马摇头改口:“啊不是!小仙真不是故意要偷看的!路过时就看了一眼!”
怕钟鄍不信,她竖起食指,强调说:“真的就一眼。”
神色认真,倒有些可爱。
钟鄍想了想,回答她:“此事的原委有些复杂。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与玉兔不生情愫。”
这话就好像一颗定心丸,让她神色舒缓不少。他捕捉到她眼神中的光彩,嘴角染上笑意,头一回觉得中秋的月色竟如此动人。
“所以我不欢喜玉兔,你就这样高兴吗?”
晚风缓缓拂过,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荷叶摇曳。
姬玟的脸快烧红了,一声“嗯”小声得几乎听不见。她低垂着双眸,长翘的睫毛缀着夜中的微光扑闪。
钟鄍轻笑,从她身旁站起。
她抬眼,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到她面前,那声音如碎玉般好听:“姬玟,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她着眼看着那只手,似乎意在要拉她起来。她犹豫片刻,将手轻轻放上。
钟鄍反握住她的手,一股劲实的力道将她拉起。
起风了,晚风将一句话轻轻送入她的耳中,灼烫无比。
“实在是笨,其实你是我意中的仙子。”
姬玟猛地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上神?”
钟鄍挑眉,唇角弯弯:“我以为我表现得够明显了,奈何你方才醉酒,我说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早知道挺好,免得你又猜疑其他。”
姬玟双颊生热,心砰砰地跳,简直要跳出喉咙了。她不知能做些什么,只能走得十分快,好让钟鄍看不见她那儿红透的脸。
谁知他急忙拉住她的手,缓下她的步子。认真发问:“你对我亦是如此吗?”
她不太好意思正眼看他,只低垂着眸子不吱声。
“快说。”
她心里嘀咕了一句,果然是上神做惯了,怎么这种事都带着命令?
姬玟羞红了脸,可眼前这位不依不饶地拉住她的手臂,使她不得不回答他的话。她的嗓音有些小声,却糯糯地,“或许,应该,差不多也是。”
半晌,她抬眼,瞧见他嘴角笑意正盛。
在香火琳宫的朱门前,他止步说:“江兰诏一事我一直想给你个结果,但如今形势不对,尚存诡怪之处。”
闻此,她双眸一动:“上神此言何来?”
“你可听过鱼族王室的烛灯?”
鱼族的烛灯相关王室命脉,这在三界几乎众知。在东海正中有一座灯塔,供奉王室烛灯。每一位王室出生,塔里会明一盏灯。若灰飞烟灭,该盏所属的灯便会熄灭。
姬玟点头,钗上的珠玉相撞发响,清脆琳琅。
倒是十分乖巧。
钟鄍止住想伸手揉揉她头的心思,回到正题:“我才听讼闲说,自她无踪迹后,那盏烛灯虽然未灭,但开始呈以幽光,这便是我同你说得诡怪之处。你胆太小,我不能再说了,此事可能还牵扯许多。但你放心,就算天塌了都有我在。”
夜中十分地静,而钟鄍所言却铿锵有力,仿佛是块结实的后盾。她又想起,钟鄍说她是他意中仙子。
她的心里甜丝丝的,像是吃了块糖饼。投去好奇的目光,轻轻问:“上神喜欢我什么呀?”
他挑眉,复而抱臂看她:“想知道?”
她眨巴个水灵圆眼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