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莫皖青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想,赤脚下床找到一面镜子,看到镜中熟悉的样貌才略略放心,随即失笑,方才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推门声传来,南星端着托盘进来,见她赤脚,忙道:“姑娘怎么不穿鞋,大夫说你气血两亏,要好生将养的。”
“不妨事。”莫皖青这般说着,却还是听话的穿上鞋,又问:“这是哪儿?”
南星放下茶盅,说:“这里是忠勇公府,姑娘昨日在马场昏倒,大娘子本来要带你回松竹巷,白家哥儿说什么都不肯,只说你是他的大恩人,要好好报答你……”
莫皖青暗道,难怪自己这么饿,“南星,有吃的么,我好饿。”
南星噗嗤一笑,从食盒里端出好几样精致的菜肴,莫皖青眼里发光,只恨不得一扫而光。
南星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姑娘这下可出名了!”
莫皖青不明就里,忙喝口茶压住,问:“怎么说?”
南星以为她问的是外面人怎么评论她,就说:“都说姑娘是华佗在世,好些人家给姑娘下帖子想见见姑娘。”
莫皖青心下了然,这些下帖子的人未必是真的想见她,不过是因她入了忠勇公府的眼,巴结不上忠勇公,转而来巴结她罢了,于是她道:“以后但凡有帖子,一律推了。”
南星应了,也不觉得奇怪,她家姑娘向来有主张,又道:“方才姑娘未醒时,府里的太夫人就遣人来传话,说待姑娘醒来,定要去见太夫人,她要好好感谢姑娘。”
莫皖青不太想去,她不是能讨老人喜欢的类型,不会说好听的话,反而我行我素,前世的她就不讨家里奶奶欢喜,后面一直不结婚,又离家不回,奶奶每次见她都没有好脸色,不是冷暴力她就是对她冷嘲热讽。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自己才救了她的孙媳妇和曾孙,总不至于给她难堪。
她一想通就让南星给她梳妆,又久不见京墨就问:“京墨去哪了?”
南星道:“昨晚是京墨姐姐守夜,今早才歇下,这会儿应当还在睡吧。”
莫皖青便不问了。
两刻钟后,梳洗一新的莫皖青出门,她先前的衣裙已然不能穿,好在公府准备齐全,给她送了十几套衣裳让她挑,她选了最素雅的一套。廊下早有小丫头候着,见她出来,问安行礼后带着她们主仆二人去太夫人院里。
忠勇公府极大,有三个莫家那么大,一路上不知道绕了多少个抄手游廊,又经过两个大园子,莫皖青发现这公府虽是武将世家,但这园里却也精致异常,一步一景,步移景异,处处可入画,时时常觉新。
终于到的太夫人院子,进了月亮门,又是另一番景象,院中青松绿柏,景致大开大合,与外面景致的江南园林不同,这里倒更有些塞外的风气,莫皖青有些好奇这太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了。
又绕了几条抄手游廊,才进入一个屋子,三月底的天气已不太冷,屋内却仍烧着地暖,暖烘烘的,莫皖青才进去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汗意,屋内萦绕一股淡淡的药香,想来之前孟锦屏说的太夫人身上不好是确有其事了。
莫皖青跟着小丫头绕过一个山水缂丝屏,就见有两人已然坐定,正中贵妃榻上坐着一个和蔼的老太太,下首太师椅中坐着一个贵妇人,四十来岁的模样,其余几个丫头婆子站着。
太夫人虽年老眼睛却还犀利,一下就看到莫皖青,见她穿着素雅,头上也无甚首饰,行为举止大方得体,心里暗自点头,笑呵呵道:“是莫家小姑娘来了吗?”
莫皖青上前给老太太和那妇人请安:“太夫人慈安,夫人慈安。”
“好好好,是个伶俐的丫头,过来让我瞧瞧。”太夫人招手。
莫皖青只得上前。
“母亲,多亏了这孩子,锦屏和康哥儿才能母子平安。”孟夫人神色和蔼,看向莫皖青的目光满满都是感激。
“我知我知。”太夫人拉着莫皖青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极为和蔼,问她:“几岁了,可有定亲?”
孟夫人在下首急道:“母亲!”
莫皖青尴尬,怎么她到哪里都有人问她是否定亲,她入王府的事情并不光彩,况且王府那边并未定下具体日期,这事就不能算定了,她心知这或许是个机会,若能将她入王府的事情扭转一下,哪怕只是拖一拖,于她也是有益的,时间一长,总能想到法子。
“我今年十六,还未定亲。”
“哦哦哦”太夫人轻拍她的手,又道:“十六啊,倒也不小了,说来你家老夫人我也熟识,这老婆子临死了还拖累你……”
太夫人这话莫皖青不好接,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幸好孟夫人给她解围。
孟夫人道:“母亲,哪有您这么说人的,莫老太太毕竟作古了。”
莫皖青倒觉得这太夫人直来直去的性子挺好的,难得地对太夫人生出了不少好感。
太夫人不满儿媳总是打断自己,有些赌气,但看见莫皖青又觉得开心,于是又问她:“你生辰几何啊?”
莫皖青答:“天宝三十八年七月初八酉时。”
太夫人与孟夫人对视一眼,更高兴了,对莫皖青的态度愈发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