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尘心下微沉,再顾不得身下这匹马,手起刀落,那疯马瞬间倒地,从马脖子处流出一大摊血。而林霁尘早已驭风而去,足尖轻点借力,几个起落就追上那辆马车,那马也像疯马一般,不听人言不能驯服,林霁尘如法炮制,马车一歪,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发生得极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结束。后知后觉的众人被马车里的哭喊惊醒,才惊觉发生了多么不得了的事情。
莫皖青一反应过来便急忙朝着孟氏马车跑去,晚一秒,孟氏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马车处已然围了许多人,乱糟糟围成一团,孟氏躺在马车里,身下一滩血,生死未知,向妈妈抱着她,哭天抢地。
莫皖青到的时候被团团围住的人挡在外面,她想看一眼孟氏都做不到,她心里着急得很,于是大喝一声:“都让开!”
那声音之大让人群静了一瞬,随即赶过来的宋静冉只觉得耳朵轰鸣,连不远处正在查看马的林霁尘都忍不住看她一眼。
莫皖青却顾不得别人怎么想,她趁大家被她镇住的瞬间挤到最里面,却看见向妈妈正要抱着孟氏向外走,她又急急大喊,“放下她!”
向妈妈正是手足无措,思绪已然混乱,有人叫她放下,她便真放下了。
莫皖青趁机上前,一边给孟氏号脉一边问:“请大夫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竟然无一人想起来去请大夫,莫皖青久未得到答复,便知没人请大夫,却在这时从人群外传来一个声音:“请了。”
莫皖青神情专注,没有注意到是谁说的话,诊脉后她脸色变得极为严肃,“来不及了,孟大嫂嫂马上要生了。”
这时公主与一众夫人姗姗来迟,见这边一团乱,孟氏就这么躺在血泊里,勃然大怒:“怎么回事,大夫呢,都愣着干嘛,快去请大夫!”
这时候谁也不敢出声,唯恐引火上身,白氏在人群里着急,想叫莫皖青过来,又恐惹公主不喜。
公主见环视一圈见没人回答,又看到伏在孟氏身上听她心跳的莫皖青,皱眉问道,“你在干什么?”
莫皖青十分专注,没听到公主的话,公主不悦,便有一个老妈妈上前,掰住莫皖青的肩膀,生生让她转过身来,沉沉道:“公主娘娘问你话!”
莫皖青一脸迷茫,看见公主就像看见了主心骨,现在整个赛场的人公主的身份最尊贵,只有得到她的同意才她才能救孟氏。
“公主,孟大嫂嫂情况不乐观,必须马上生产,否则有性命之忧!”莫皖青跪坐在地上,衣裙下摆沾了许多灰尘,头上也有细碎的干草,看起来颇为狼狈。
公主皱眉,已然有些不高兴了,“莫家女,不可妄言,你一介女流,如何懂的岐黄之术,还是等大夫过来再说。”
白氏适时插嘴,朝莫皖青恶狠狠道:“还不快滚过来,你那点子医术不够丢人现眼的!”又恭敬地对着公主说,“公主娘娘,我这女儿被我惯坏了,如此胆大妄为,待回去后定然好生管教。”
莫皖青斜眼看白氏,并不搭理她,她深吸一口气,认真说:“公主娘娘,从盛京请大夫到此处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孟大嫂嫂等不及了,她会没命的!”
公主抿着嘴不答话,也不搭理白氏,莫皖青等得快没耐心了才听见她说:“不等大夫,难不成你能治?”
莫皖青跪坐改为直挺挺跪着,认真道:“我能!”
公主不错眼盯着她,沉声道:“如果银屏有半点闪失,我可要将你论罪而处,你想好了?”
莫皖青心里一凛,暗骂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却还是郑重道:“如果孟大嫂嫂有半点闪失,我愿以命相抵。”
公主沉吟,正要应下,却听得边上一人凉凉道:“以命相抵?你以为你是谁,你十条贱命都赔不起!”那人转而又跟公主说:“公主娘娘,此事颇为蹊跷,这小门户出身的人怎会习得医术,又恰好赶上今天这桩事,我看这女子可疑得很,万一她想对简哥儿媳妇不利,我们到时候阻止都来不及。娘娘三思!”
公主听了这话又有些迟疑,莫皖青心里吐血,她不认得那个妇人,只知道地位不低,白氏这时候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话:“吴大娘子!我这女儿只是贪玩,又不知天高地厚,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又转向公主,“公主娘娘,她当真只是贪玩了些,望娘娘明察!”
时间一点点流逝,莫皖青见公主游移不定,她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这时突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你治,出事我担着。”
此话犹如平地起雷,众人往后看,莫皖青也跟着往后看,只见那个白衣男子也直直看着她,瞳孔黑白分明,神色古井无波,长身玉立,那黑色剑鞘在逐渐西沉的夕阳中泛出彩色的光,直直扎进莫皖青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