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由陪嫁向妈妈扶着下了车架,她挺着个大肚子颇不容易,身旁的妈妈更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一丁点儿疏漏,只是眼里还颇有微词,责备地看着孟氏。
孟氏紧了紧抓着的向妈妈的手,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多事。
向妈妈无奈,只得将孟氏扶上高台。
孟氏是小辈,哪怕身怀六甲也得先去公主那里问安,甫一进去,就看见十一二个官眷在此陪着公主说话,今日来的人家几乎齐了。
公主见她来了颇为惊讶,忙招呼她坐:“你怎么来了,这还有身子呢,你家大郎呢?”公主将孟氏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又朝孟氏后看了看没见着来人,有些怒意,“也忒不像话了,怎么也轮不到你出来招呼人,随便打发个婆子来知会一声就行了,你家太夫人的事我替她看着呢。”
公主又让人拿了好几个软垫过来给孟氏垫腰,心疼地抓着她的手。
孟氏看起来年轻但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忠勇公府与平西侯府素日也亲厚,就道:“公主娘娘心疼我是我的福气,只是今日攒了这个局,主家却没人出现实在说不过去。”又看向在座的各位夫人道,“今日婆婆本想请各位婶婶、夫人一道打马球,偏生不赶巧婆婆突发时疾,祖母年迈,身上也有些不好,公公与官人又得官家召见,事赶事全凑一块儿了,只得我这个小辈过来给各位婶婶、夫人道歉,改明儿婆婆身上好了定请回各位。”
孟氏说着竟想站起来行礼,被公主一把拽住,“你就安生坐着吧,没人会怪你,如今天大地大也不如你大。”
底下一众夫人连连应和。
……
莫皖青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里面坐了一众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得里间有动静,孟氏要回去了,三人于是在廊下站着等孟氏出来。
向妈妈扶着孟氏出来,莫皖青才得以打量这个国公府的第三代当家人。孟氏年纪不大,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眼生的极好,气质温润平和,举止端庄大气,真正是名门淑女。
孟氏出来见着莫皖青三人,略停了会,见有个生面孔,好奇问梁英华:“这是谁家的姑娘,生的这般标志,我竟是没见过。”
莫皖青就行礼:“孟大嫂嫂妆安,我是松竹巷莫家的女儿。”
“松竹巷啊……”孟氏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梁英华扶住孟氏另一边,说:“嫂嫂,白大哥哥没来么?”
孟氏用手刮她鼻头:“你白大哥哥是有正经差事的人,哪能时时陪着我。”
梁英华吐舌,道:“那倒是,不像我家的几个哥哥,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
孟氏笑而不语,梁英华并莫皖青和宋静冉送孟氏上马车,孟氏嘱咐了几个姑娘没事的时候去忠勇公府找她玩,马车便哒哒哒平缓驶去,到得马球场边上,球场传来一阵马嘶,孟氏好奇推开马车小窗看了一眼,见是几个富家公子哥在打马球,没了兴趣,正要阖上窗,忽然瞧见球场边上一个白色身影正在喂马,吩咐车把式将车赶到那人身边。
“小叔叔?”
林霁尘抬头,见一个不认识的少妇坐在马车里朝他说话,眉目微蹙,“你是谁?”
孟氏看清了林霁尘的脸,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却还是问道:“你可是平西侯府的林五爷?”
林霁尘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你有何事?”
孟氏心想这林老五果然如传闻一般不近人情,若不是那张与姑父颇为相似的样貌,真叫人难以相信这居然是两兄弟,又想起日日困扰祖母的问题,想帮着分担一下,传闻姑父与这个五弟关系极好,说不得还得靠这个小叔叔规劝姑父几句,遂道:“劳烦小叔叔多多规劝姑父,昭儿还小,不能没人照顾。”
此话一出,林霁尘便知道车上是何人,脸色便更淡了几分,说:“你们何必强人所难。”
孟氏一时语塞,知道这是聊不下去了,便点点头说了一句改日拜访的话就准备离开。
马车一动,变故突生,马球赛场上突然传来一阵极为高亢的马嘶,一匹骏马高抬前蹄,马身扭动,将马背上的人甩下去,发疯似的朝孟氏这边的马车狂奔而来,那速度极快,在无人反应的时候已然到了孟氏这边的围栏,哐哐哐地撞着围栏。
林霁尘神色一凛,一个飞身落在疯马背上,拽着缰绳试图让这匹马安静下来。疯马却不顾林霁尘,反而甩得更猛烈,誓要将他甩下来。
这边林霁尘妄图驯服这匹疯马,另一边架着孟氏马车的那匹马也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喘粗气,不停踱步,车夫顿觉不对,但为时已晚,马已经拉着马车开始狂奔,马车里传来孟氏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