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懵懵地说，“没了啊。”

“不应该啊……”莫皖青单手托腮，沉思。

“什么不应该，姑娘在说什么？”京墨在一旁看的一头雾水，见莫皖青沉在自己的思绪里，就看向南星。

“今天早上老爷训斥了姑娘，说要给家里的姑娘请教养嬷嬷，还说要大娘子给姑娘备衣服首饰。”南星如倒豆子般全说了。

京墨皱眉，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莫皖青欲言又止。

“京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莫皖青回头看她。

“今早我去王妈妈那里领我们院的份例，听到她们说什么王府妾室，她们见我来了，就不说了。”

莫皖青瞬间如同五雷轰顶般被定在原地。

是了，三姐姐出阁，四哥哥也要定亲，若六妹妹想尽快嫁入蒋家，必然要先将她嫁出去，而父亲说的教养嬷嬷和新衣裳也都说得通了，要进王府，可不得先学规矩！

莫皖青只觉得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堵得她心肝脾肺都在疼，为什么是她！前世她为了不结婚不惜和家里闹翻，三年没回家！而如今要给人做妾？

呵，做小三？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南星看莫皖青脸色青青白白，眼里似要喷出火来，着急忙慌大喊。

京墨到底比南星年长能干，看见莫皖青不对就立马回屋子里倒了水出来，一点点喂她喝了。

温水入口，经食管，到胃，打散了胸中一股郁气，五脏六腑开始松弛，莫皖青神思终于有些清明，不再沉溺于郁气中。

越活越回去了，她不禁在心里嗤笑自己，这点倒真是她疏忽了，古代女子十四五岁定亲，及笄之后就能成亲，而她们姐妹几个，因着祖母去世要守孝才拖了一年，那六姑娘不正是因为蒋公子今年春闱及第了才眼红嫉妒，把这桩婚抢走的吗？

想来她如今应当十六了，较之其他人家的女子，都已经算大龄了。而古代女子婚姻大事向来不由自主，全凭父母做主，如果莫老爷真的要把她送进王府，她是无力反抗的。只是把亲女儿送人做妾这样的事，身为一个父亲，怎能做得出来？！

思及此，莫皖青只觉得刻不容缓，迫在眉睫。

她伸手挡住了京墨继续喂水的举动，站起来，目光沉沉，一言不发进屋子里了。

“姑娘……”

南星看着这样的莫皖青有些害怕，她犹豫着不敢上前，自姑娘落水以来，她感觉她像是变了个人，不会再跟她放肆地嬉笑玩闹，也很少对她说自己的心里话，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看着院子发呆，整个人像是空空的，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散了。

京墨拉住南星，对她摇头，“让姑娘自己待会儿吧。”

南星犹豫一会，不敢进去，蹲在廊下发呆。

莫皖青已经来来回回踱步十几次了，脸上完全看不出她心里的着急，她刚才翻遍了原主的藏书也没找到一本和这个朝代风俗相关的，都是浅薄的医书。

她能想到不入王府的方式只有出家，只要当了方外之人，纵是官家也奈何不了她，但是莫老爷能允许她出家吗？

“姑娘，王妈妈来了。”京墨进了里间，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多微胖的妇人，赭色褙子，赭色旋裙，外搭同色窄袖半步袍。她身后还跟了四五个十来岁的丫头，各个手上都端着精致的饭食。

“五姑娘，今儿厨房得了些好物，大娘子特遣我来给五姑娘尝尝。”说着朝后头一摆手，那几个丫头将碗碟一溜儿摆了，分量是往日的一倍有余。

莫皖青深知这是白氏存心给她添堵，果然这宅子里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辛苦王妈妈了，往日里您操持厨房，我也不大见得到，如今既来了，不如吃杯茶再走。”莫皖青握着王婆子的手亲亲热热地说。

“不劳烦姑娘了，大娘子还等着我回话呢。”王婆子矮身福礼就要走，莫皖青忙叫京墨，“京墨，送送王妈妈。”

王婆子出门，莫皖青见着菜肴摆了一桌，足有八道菜，三个青花厚釉盅盘，五个青花薄釉折沿盘，全是鸡肉和鸡蛋，且全是两个做法。

莫皖青看了眼，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姑娘……要不我把菜撤了吧。”京墨看着一言不发的莫皖青。

莫皖青点头，南星欲言又止，却被京墨一把拉住，她摇摇头示意什么都别问。

“大娘子……当真是恨我入骨。”莫皖青垂眸，眼里看不出情绪。

京墨和南星快速把菜撤了，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