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出阁后，待嫁的女儿就剩下三个，六姑娘已定了蒋家，但五姑娘却还没个着落，七姑娘才十四岁，倒是不着急。

这日三个姑娘刚从宣若堂问安出来，在月亮门那碰到了刚下朝回家的莫老爷，莫老爷关心了一下几个丫头起居上的一些事情，临了要走时又突然叫住莫皖青。

“父亲可是有事？”莫皖青心里纳闷，态度恭敬却疏离。

六姑娘和七姑娘见莫老爷只叫了莫皖青一个，矮身福礼后径自走远避开。

“也没什么事情，近日我与你母亲商量，给你们姐妹三人请了个大内出来的教养嬷嬷，你素来懂事听话，可要带着两个妹妹好生学习，不要枉顾了我与你母亲这份苦心。”白老爷语重心长，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莫皖青，见她着装朴素，头上也无甚钗环，似是才发现般，拧着个眉，又有些恼怒，“你每日就这幅样子？”

莫皖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不明白莫老爷的意思，只低眉不说话。

“你，你这是我莫家女儿的样子？”莫老爷压低声音训斥，“不敷粉不插花，你去外面看看，哪个闺阁在室女如你这般惫懒！”

他背着手，来回踱步，本来下去的怒火看见莫皖青那副低眉怯懦的样子又有复燃的意思，没忍住指着她说，“便是那没落了的破落户都比你讲究！”

莫老爷压着火气看她。

“父亲教训得是。”莫皖青双手交握，低眉顺眼。

“下去吧下去吧，我叫你母亲给你添些衣料首饰，要时刻谨记你是我莫家的女儿。”莫老爷摆手，转身跨进了宣若堂。

莫皖青原地站了会，一大早平白被斥责一顿，心里憋着火，那火气在胸肺里滚了一圈最后沉在心里化成了一滩冰水，让她凉了个透。

“姑娘你别难过。”南星扯她袖子，一脸关切。

“我没难过。”只是为原来的莫皖青觉得不值。

“我们回去吧。”莫皖青神色淡淡。

绕过抄手游廊，就见六姑娘和七姑娘在那等着。

“恭喜五姐姐，有新衣服穿了。”六姑娘装模作样行了个礼，想来是偷听了刚才的讲话。

“不客气，六妹妹若是想要……”莫皖青话音未完，六姑娘就截住话头。

“这是五姐姐的福气，妹妹可不敢的。”六姑娘掩唇而笑。

莫皖青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六姑娘带着俩丫头走了，七姑娘看了她一眼，也走了。

“南星，你说她们是什么意思？”莫皖青皱眉，心中不安。

“姑娘，六姑娘向来喜欢阴阳怪气，你别放在心上，不值当。”南星宽慰她。

莫皖青却摇头，“不对，肯定有事情。”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南星，你与四哥院里的微雨能说上话，你去探探，这几日宣若堂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莫皖青说着就将自己手上一个翡翠手镯脱下来递给南星。

“大娘子有事情会避着我们，却未必会避着四哥。”

“我这就去。”南星握着翡翠手镯，慎重点头。

莫皖青独自回了竹意堂，一个人坐在廊下，双手托腮，她仔细想了想莫老爷的话发现一个关键的地方。

教养嬷嬷！

平白无故地为何要请教养嬷嬷，又不是十一二岁的姑娘，现在教养还来得及吗？即便是要给三个姑娘找的嬷嬷，为何只叫住她？十几年都没有关心过她的莫老爷，为何会斥责她没有贵女风范？而六姑娘明着在说衣服，但话里话外却不是这个意思，她定是知道内情，说不准七姑娘也知道。

不受人重视就是这点不好，什么消息都晚别人一步。

“姑娘怎么坐在廊下，快起来，这才初春，免得再受寒！”京墨从耳房出来就看到莫皖青坐在廊下唉声叹气，她比莫皖青大一岁，总忍不住想管着她。

“不碍的，我近日调养了身子，屋里闷得慌，廊下敞亮。”说起这个，莫皖青就笑意上脸，原来的六姑娘竟也是个喜好岐黄之术的妙人，不仅院里种了不少草药，书房也收集了许多医书药方，可惜性子单纯懦弱，三言两语就交付真心。

两人正讲话时，南星回来了。

莫皖青坐着抬头看她，示意她快说。

“姑娘，微雨姐姐说，大娘子要给四哥儿挑媳妇。”

莫皖青等了半晌，却发现南星不说话了，就看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