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牛姐抽纸巾的手顿了一下。
凌之茵看向她,她赶忙说:“不认识。”
凌之茵又在网上找到一张艾瑞克的照片,给两人看。
这回,两个人异口同声:“没见过。”然后就再没言语。
凌之茵一时纳了闷,别说在孩子丢了这个节骨眼上,就是放在平时话赶话,如果不认识,不是也该问问这两个男的到底是谁么?
她盯着对面的人琢磨,难道是,郭伟林已经问过了?
“要不,让你家大,哲哥那儿帮帮忙?”老牛意识到凌之茵不喜欢“你家大人”这个叫法,赶紧改口。
凌之茵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看着对面的人,问:“我听伟林说,孩子是在学校丢的?”
“那天下午开家长会,学校提前放学。我一直没等到人,以为她是怕成绩差被我骂,所以提前躲起来了。下午开会,我果然被校长和各科老师劈头盖脸数落了好几轮,回去正准备好好收拾她,可到晚上都不见人影,电话也不通。”牛姐说。
“那你们去学校问过没有?”
“问了。学校说因为提前放学,那天没有校车,学校是通知过家长的。他们没有责任。”
凌之茵点点头,又问,“学校通知那天几点放学?”
“11点半。”
“是么?”她从抽屉里拿出个U盘,递给牛姐,“我一朋友在学校正对那条街开珠宝行,这里面是他们店门口那天的监控。我刚看了,10点15,捷琳就已经从学校出来,被监控拍到。你说,这还不算是学校的责任?”
老牛哑了。看着提前准备好的U盘,他有种凌之茵挖了个坑,他就站在坑边,差一哆嗦就能跳下去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牛姐似乎终于想明白了,猛地一拍大腿,说:“就是啊,孩子成这样,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他们学校以前总找我的事儿,这回,我也得好好找找他们的事儿!”
凌之茵又灌了几口凉水,“这事我会全程跟进。需要向学校施压我帮你们找人,需要律师我帮你们联系。你们必须尽快通过媒体表明态度,毕竟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孩子。如果捷琳只是躲起来了,看到父母跟她是一边的,明白你们不会责备她,估计很快就会回来;退一万步说,如果她现在处境危险,学校重视,跟我们一起找,胜算也会大得多。”
这回,换作牛姐不吱声了。
倒是老牛痛快道:“你说这办法,我看行。只要孩子能安全回来,小凌,哥跟你嫂子一定重重感谢你。”
他把“感谢”两个字咬得很重。凌之茵挖这个坑,让他有些看不透。但反正已经站在坑边了,被人推下去和自己跳下去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跳之前,至少还能放句狠话。
目送夫妻俩离开,凌之茵盘起双腿,把身体团进大班椅中,有那么一瞬沉默。
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她扳起自己的手指。
今天的成就——收服老牛一头,顺带给老路赚了几个广告。哦对,牛捷琳那个学校的校长韦凯蒂,离成为肖哲的囊中之物也不远了。这个跟“凯蒂猫”一样的名字,躺在肖哲“为我所用”的名单中已经有好一阵子。这人现在正在竞选议员,最怕惹事。可要是事非要去找她呢?
凌之茵笑得提不起一点力气。
这一天天的,跟西游记降妖除怪一样,受的罪都是自己的,得的好处都是别人的。
电视里还能念一句阿弥陀佛。
她呢,道貌岸然罢了。
突然好饿。
她飞速收拾好东西,小跑着进电梯下楼。
公司附近那家经常被她翻牌子的三明治贝果店,已然被她嫌弃上了。
她这会儿宁愿多走好几条街,排半个多小时的队,去那个广场吃她的新宠——热狗加咖啡。
正是倒春寒的天气。放眼望去,那些在冷风中逆行的人们,各有各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