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中胤讶然道:“莫非你打算来个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罗剎女仰起俏脸,猛地挣脱他怀抱,正色道:“你说得不错,让其内部产生纠纷,从而把矛盾转成冲突,这是最理想的结果。我只是一介弱质女流,何德何能敢挑战尸狂,若非用这旁门左道之法,我就算是有十辈子也别想报仇。”
项中胤心头一阵感触,知道她所言不假,同时也感受到她执着报仇,眼神彷彿喷出怒火。项中胤再踏前几步,搂着她香肩,缓颊道:“何来的弱女子,竟有如此通天本领?你尚未说出你的计划,你难道想蹉跎时光吗?”
罗剎女举起一对玉掌,按在他胸口上,坏笑道:“你没听过春宵一刻值千金吗?”她秀眸透出傲然的气势,沉声道:“我打算潜入那艘画舫,将那艘价值千金的船烧个精光。”
项中胤心中一懔,看她的表情充满信心,毫无畏惧之色,忍不住道:“我该如何帮你?你可否告诉我那画舫在哪?”
罗剎女转背娇躯,双目望向窗外的江上,摇首道:“那艘画舫离这很远,常人虽无法接近,我自有门道。只是那方法只容我一人,你断不可仿效。”
项中胤问道:“是什么方法?”
罗剎女秋波流转,嫣然一笑道:“他们也是人,总有吃东西。他们会让婢女上船,一方面端食物去,一方面服侍那些看守的人。”
项中胤闻言色变,骇然道:“这岂非让你出卖色相?”
罗剎女故作无奈道:“要报得此仇,总要有些牺牲,这点觉悟我早有了。”正当项中胤浑身一震,大感不妥之时,罗剎女一个垫步,搂住他的脖子,甜笑道:“傻子,我才没这么作贱自己给他们轻薄,我在酒里下药后,保证他们再也醒不来。”
项中胤暗呼好险,松下一口气。他心念电转,露出疑惑之色,问道:“既然如此,你又要我帮你什么事呢?”
罗剎女吻了他一口道:“很简单,进去船上并不难,要安然出来却是难如登天。我要你在这艘船上画出结界,透过那边我事先画好的符咒阵式,将我传送过来。”
项中胤眉头深锁,担忧道:“结界本身无所谓,但万一中途有个意外,你可就命葬火海,你有其他逃脱方法吗?”
罗剎女轻叹道:“有时走险路,反而才是安全。”她抬起美目,深情望着他,颔首道:“换作是他的人的话,我也会有疑虑,但那日我跟你交过手,尸仙称号你当之无愧。”
项中胤暗叹一口气,知道她将性命压在他身上了,这担子之重,令他有些吃不消。罗剎女看穿他的想法,衣衫窸窣,故意用身体推挤他。项中胤讶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罗剎女低吟一声,投入他怀里,笑道:“若你觉得吃亏,不然我先拨冗一点时间给你,免得你做了白工又怨我一辈子。”
项中胤凝视罗剎女那张晶莹剔透如玉琢的俏脸,那双摄人心魂的媚眼,自身被她挑惹得意乱情迷。项中胤深知自己只要点点头,她定会毫不犹豫献身给自己。可是若他真这样做,她肯定也会瞧不起自己。项中胤暗中苦笑,虽然他认为自己非君子,但也不想趁人之危。
项中胤挪开她寸许,避开她视线道:“给我硃砂笔和砚台。”
罗剎女惊喜地睁开乌水汪汪的美眸,猛力地点着头。结界画好之后,罗剎女回眸一笑,旋即走出了门外。项中胤闲着无事,斟起酒盅,与段飞一同对饮。
良久,江上毫无骚动,不禁让他沁出冷汗,怀疑罗剎女是否遭遇事故了。便在这时,门外传来清脆声音,项中胤应声,门外走入一名妙龄女子。项中胤定睛一瞧,此人正是秀娘,新中讶然不已,看得目定口呆。
那次一夕之缘后,秀娘不知为何,朝夕慕想着项中胤,被他弄得魂牵梦萦。如今看见他本人就近在咫尺,哪还顾得上什么矜持,娇痴地扑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虎背。
项中胤不自觉环抱软玉温香的她,脸上依旧挂着纳闷之色。秀娘抬起头来,娇嗔道:“人家不是说过若你来了,就来房里找我,难道秀娘真不值得你一顾吗?”
项中胤哪知她会突来兴师问罪,大感尴尬之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秀娘玉颊升起了两朵红云,艳色照人,赧然道:“自从那晚与你分别,我一直惦记着你,时不时溜目四顾,看能否从人群中找到你的身影。老天看来还是很垂怜秀娘,竟在这多艘画舫之中让人家与你重逢。”
秀娘檀口微张,呵气如兰,项中胤只要俯头下移,便可享受到此女香唇。他转过头来对段飞使过了眼色,段飞似是司空见惯,挪步去屏风后方。
项中胤暗忖道,横竖都要等罗剎女完事,何不现在先找秀娘打发时间。彼此你情我愿,这样也不算对秀娘过分。正当他替秀娘宽衣解带,轻抚酥胸玉腿之际,一个念头稍纵而逝,他顿时色心立歛,停下作怪的恶手。
秀娘不知他为何收手,蹙眉凝视着他。项中胤之所以惊诧,是因为发觉自己并未乔装,倘若秀娘能在百忙抽空之间将他认出来,待在画舫的下人又怎会认不出他呢?他曾与孙牧来过此地,孙牧请人盯住他,这岂非易如反掌?
他的渴望立时消退,想起罗剎女久未回应,莫非真出了什么大事?要真如此,考量保留实力他理应撤退,可是若她安然健在,这样不是弃她不顾吗?正当纠结之际,百尺外的江上忽闻一阵爆炸响声,火光四溅,一艘画舫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整片江水。
项中胤既惊又喜,登时将秀娘搁置一旁,走到结界旁口中唸咒。霎时间,一道白烟凭空窜出来,罗剎女咚地一声,瘫倒在羊毛地毡上。
项中胤见她腹部淌着鲜血,大吃一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罗剎女勉强睁开美目,胸口起伏不定,喘气道:“我太轻敌了,那里的看守比我想象中更加戒备森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脱逃。”
项中胤瞧她气息紊乱,血流如柱,心想她若是走错一步棋,估计就与自己天人永隔了。同时他也切身感受到罗剎女的固执,非报此仇不可,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项中胤先用符咒将其止血,拿起帛布擦拭血渍。他本想待在这里一会,等到外头安定下来才想办法逃脱,岂料门外竟传来叫喊声。他探窗一瞧,客人和姑娘纷纷被赶下船,一群凶神恶煞之人,披甲执戈冲上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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