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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得父若此 女亦何所求

这二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忽觉眼前一亮,军器少监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姑娘,乃是军器少监的小跟班,大宋左丞相的掌上明珠,陆听琴。

听琴道:“各位先生别吵了,喝些茶水。”众人早已吵得累极,只觉得身体有些不自在,却未想到是口渴,此时见到茶水,顿时醒悟过来。

听琴倒了茶水递与众人。

夏源起与杨兴晋喝罢茶水,走到郭笨聪跟前,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番,郭笨聪这才明白二人争吵的原因。原来,这两人对力的合成法起了异议,均认为自己的说法有理,互不忍让,继而发展为争吵。

郭笨聪接过夏源起手里的纸,细看片刻,已是明白,原来这二人争论的是力的合成法。合成力的计算,需要用到三角函数。郭笨聪有心细细讲解一番,却苦于宋朝还没有三角函数,一时也不好解释,只得再次从头讲起,又与众院士“讨论”一番,为各个三角计算法起了名称,与后世的叫法完全相同。

宋朝虽然没有三角函数,但三角学的应用却比较广泛,例如司天院在观测天像时,就要用到三角知识进行星星的定位;船只在海上航行时,白天会用太阳的位置当作路标,夜里则以星星为参照。以太阳和星星为参照进行定位的方法,其实就是简单的三角学,只是宋朝并未将其归为算术一类。

三角学第一次传入中国,是在明朝末期,当时李闯贼还未搞起内乱,明朝的一些数学家合编了一本书,叫作《大测》,这是中国第一本关于三角学书,“正弦”、“余弦”、“正切”等叫法,亦是始于此书。

当然,在原历史上,三角学始终被认为是一种几何学,直到二十世纪之后,三角学才被作为一个独立的学科,并将三角计算法视为函数。做出这一贡献的数学家,名叫欧拉;当然,在以后的数学史中,从此再也不会再现这个名字。

以琼州大学目前的数学基础,显然无法对三角进行函数化,郭笨聪只能列出一张三角函数表,例如二十度的正弦是多少,四十度的正切又是多少,就如同初中课本中的那张附表一样。

众院士争吵一阵,天色渐晚。

周承之走到郭笨聪身边,道:“少监,为何要将一立方厘的水定为一克重?”郭笨聪叹道:“实不相瞒,我也是随便想出来的,毕竟水是最常见的东西,而‘厘’这一长度,又是西西卡尺的三级测量精度,因此就这么定了。不知周院士有何更好的建议?”周承之忙道:“少监误会了,我只是有些不解,故而发问。如今少监这么一解释,却又明白了些。”

刘维汉听到二人说话,也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页纸,道:“少监,我们经过计算,一千克的重量似乎是十个力左右。”郭笨聪忙道:“我来看看。”接过那纸细看,果然计算步骤完全正确,不由得又惊又喜,未想这十几名宋朝学者在一日之间,竟然自学了后世初中生一个月的教学内容,而且自行推导出了“牛顿”这一力学单位。

“牛顿”,是最基本的力学单位。如果对一千克的物体施加一牛顿的力,那么这物体可获得一米每平方秒的加速度。

众学者自行推导出这个力学单位,郭笨聪当然不能称其为“牛顿”,而是使用了大宋最新计量单位“力”。在以后的教科书中,可能会出现这样一段话“在海平面上,一千克物体受到的重力,大约是9.8个‘力’。”又或是“如果对一千克的物体施加一个‘力’,则这物体可获得一个‘加速’。”

其实早在几日之前,琼州大学便开始了对基本单位的命名。郭笨聪与众学者“商议”之后,决定将十“分”的长度定义为一“米”。这是郭笨聪强烈建议的。众人虽然不解,却也无异议,毕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至于为何要用粮食来命名长度单位,众人均不知其中原因。

就这样,郭笨聪成功地修改了后世的计量单位,运动力学在大宋科学院开始起步。后来,科学院又发展出许多新的定律,却与郭笨聪无关了,因为这些定律皆出自不同的科学院士。

众人陆续散去。

听琴站在门口,将众院士一一送走,又嘱咐道:“别忘记了,明日早晨八时。”众人一一应了,轮到夏源起时,夏源起转头看了看墙上的计时盘,自言自语道:“这计时盘应多造些,否则怎知几时几刻。”听琴道:“先生莫急;木模厂有了计时盘制造坊。过不了多日,就会有五十个计时盘了。”

众人离去之后,苏木与石韦走入教室,打扫了一番之后离开。

郭笨聪坐在桌前,道:“琴儿,咱们再写些东西吧。”听琴听他如此称呼自己,心中欢喜,走到桌旁问道:“又要写甚么?是画图还是写字?”郭笨聪道:“先画图,再写字。”随即在纸上画了简单的示意图。

听琴瞧得明白,点头道:“这倒不难,我先画了表格。”

过了约一个小时,计时盘上的指针指向七点钟的位置。听琴画好了数张表格。

郭笨聪坐在讲桌前,看到听琴忙得不停,寻思:“让她忙起来也未必不好,免得再念及今日那烦心之事。”如此想着,手中已多了一本《九章算术》,有模有样地看向书本,却偷偷地将手机放在桌上,调出了计算器的功能。这计算器带有三角函数计算按钮。郭笨聪将“一”至“九十”逐个输入计算器中,计算出了“正弦”、“余弦”两个数值,然后念与听琴。

听琴将这些数字全部填入表格,一边写着,一边说道:“笨聪,‘小数’这东西真是有趣,一点五就是一个半,一点六却是一又十分之六,听着虽然奇怪,写起来却比分数要容易得多。”郭笨聪应道:“是啊,这也是秦院士想的办法。”听琴接道:“若不是你在一旁出主意,他才不会想出这方法呢。”

院内传来说话声音,有一中年女子的声音说道:“就是在这了?”随即,屋门被打开,陆秀夫与陆只影走入教室,后面跟着侍琴。侍琴手中提了一只饭盒。郭笨聪远在几米之外,便闻到了饭盒中传出的香味。

陆只影走入教室,转眼四下望去,只见听琴坐在一张大桌前,手拿毛笔,正往纸上写字。屋子尽头的墙上,挂了一块黑乎乎的木板;木板前有一小桌子,桌边坐了一人,正是那“又笨又机灵的小子”。

听琴呆呆坐在桌前,木然望着眼前几人,随即将视线移到陆秀夫身上,却见自己的父亲鬓角隐现白发,皱眉沉思,脸上现出深深的忧虑,似有大事压在心头,双眼微微泛赤,面带倦容,知他昨晚一夜未眠,今日又忙碌一整天,心中不由得一阵惜痛,嘴唇微微发颤,就要哭了出来。

陆秀夫心里有事,对听琴的异状丝毫未有察觉,举步走到听琴身边,向那几页纸看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奇怪的字符,心中虽然纳闷,却也未再多问,柔声道:“琴儿,你与笨聪写字,也别太累了,否则姑姑又该怪我了。”说话时,忽看到几滴水珠落在纸上,微微一惊,又见听琴抬起头来,满脸泪水,扑到自己怀里,放声大哭道:“爹……我永远也不离开你。”

侍琴站在一旁看得发呆,手中的饭盒“咣铛”一声跌落地上,浑不自觉。

陆只影闻声看去,只见侍琴呆呆地站着,手中已不见了那饭盒,当下也未在意,又转头望向陆秀夫与听琴,见那情形,已知他二人父女情深,心下颇慰,笑问道:“琴儿,你永远不离开你爹,是不准备嫁人了么?”

这话问得郭笨聪心里七上八下,正等着听琴如何回答,却见陆秀夫转向自己,微微使了眼色。

郭笨聪心里明白,忙走到院中等候。未过多时,陆秀夫也走了出来,悄声道:“笨聪,今晚还须再去枢密院,有紧急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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