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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君臣之礼

郭笨聪听得有多人奔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伸手摸向怀中,发现那山寨手机仍在,已安心不少,心想即使要逃命,也不可丢了这宝贝。这些天来,只要听到多人奔跑的脚步声,均与战争有关。这种声音令郭笨聪有些坐立不安。

听琴走过去开了房门。有一人走了进来,正是那自称“陈内侍”的太监。陈内待刚一进门,便低声道:“少监请速去准备,陛下来了。”郭笨聪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陈内侍刚才不还说要自己明天去面见皇帝么,怎么皇帝自己就来了呢?况且外面也没听人大喊 “皇上架到”之类的,难道电视剧中又演错了?

门外有人道:“姐姐走在后面,我先进去了。”声腔稚嬾,听着像是出自孩童之口。郭笨聪正迟疑间,又见一道身影闪进门内,正是他那日在龙舟中见到的孩童。今日再看他,却是生得白嫩干净,模样甚是机灵,身穿一袭儒雅白衫,头上戴了通心发冠,打扮也无甚特别之处,丝毫看不出他竟然是大宋的最后一任皇帝赵昺。

赵昺进入屋内,转头四下看了几眼,奇道:“咦?听琴姐姐也在这里?”旁边的陈内侍忙拉过赵昺,道:“我说官家呀,陆姑娘是陆相公的千金,切不可再‘姐姐’地叫了。”陈内侍所说的“陆相公”,其实就是陆秀夫,在宋朝时的“相公”特指丞相,并不是后来那种含义。

赵昺点头道:“好,我记住了,多谢陈伴伴提醒。”说着,又转头看向门外,道:“姐姐为何还不来呢?”郭笨聪知道他说的“姐姐”就是平南公主,当下也向门口望去,却见两位姑娘娉娉婷婷,缓步走入屋内,正是平南公主与侍女云竹。

平南公主进入屋内,向郭笨聪微微点头。郭笨聪看她端庄中尚带些稚气,粉装玉琢又不失落落大方,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眼神中更有幽怨之色,与前几日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寻思:“这姑娘虽贵为公主,却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令人不由得想与她亲近相处,只是她从未说过一句话,却又是为何?”

云竹道:“陛下与公主来访,也未事先招呼,还望先生见谅。先生身体可大好了?”郭笨聪连声道:“大好了,大好了。”心中惊异更甚,皇帝到大臣家中未事先打招呼,竟然还要表示歉意?

听琴搬了椅子放在桌前。赵昺坐在椅上,随手翻开桌上的书看了几眼,又跳下椅子,走到郭笨聪跟前道:“丞相说了,少监是个豁达之人,心中又想着大宋,我本想着说些感激的话,却又觉得倘是如此,反而显得有些造作了。”

郭笨聪原以为他一个九岁孩童尚不蔼人事,进入屋内必定会上翻下跳一阵,却没想到赵昺行为举止得体大方,说话条理分明,丝毫不像是九岁孩童应有的表现,不由得一愣,又看到赵昺身材较自己矮上许多,说话时也要抬着头,似乎也不该是皇帝应有的姿势,而自己若要蹲着说话,虽然令他看自己时不用抬着头,但在皇帝面前蹲下似乎也不太好,至少郭笨聪是这么认为的,他当下急道:“官家还请坐了说话。”却多少也学了些陈内侍的语气。

赵昺点了点头,又坐回在椅上,道:“少监也坐了罢。”听琴拉过一把椅子,郭笨聪依言坐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又看到桌上堆满了书,忙指着桌子道:“我近日正在看《梦溪笔谈》,这书中的内容博大精深,两天来只看了五本。”赵昺惊道:“梦溪丈人的书极是难懂,少监两天竟然看了五本?”郭笨聪忙道:“只因以前曾看过些类似的书,此时再看梦溪丈人的书便容易了些。”他也不知道梦溪丈人是谁,也未见《梦溪笔谈》中印有此名字,但想来应该是沈括的另一种称呼。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聊的均是书中的内容。赵昺似乎对《笔谈》不甚了解,只是听着郭笨聪在那里口若悬河,自己却不住地点头,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子。郭笨聪看在眼里,不由得暗自惊讶,这与他在电视剧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而周围等人似乎也觉得这种场面极为正常,并无人尖声叫出“皇上,您贵为天子,怎能与奴才坐在一起说话呢”的话,想是宋朝本就如此,众人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如此一来,后世课本中描述的“封建帝王嘴脸”难道都是假的了?

赵昺虽然只有九岁,但说起话来却是条理分明,前言后语极具逻辑,郭笨聪与他聊了一会,对这小孩甚是喜爱,但碍于君臣有别,也不敢像对待其它小孩那样摸头拉手,只是心里亲切感更甚,几乎要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弟弟。

又过了许久,陈内侍走到赵昺跟前,附耳低语一阵。赵昺摇头道:“陈伴伴别怕,咱们来看少监这事,你若不说,丞相自然不会知道。”陈内侍闻言更急,又转头看向平南公主,眼中满是求救的神色。云竹走了出来,道:“官家还是回去吧。今日一早,范太守差人送给公主一只纯白雪兔,模样甚是可爱,听说还可以双腿站立呢。”赵昺摇头道:“我听张太傅说,雪兔是金国才有的,为何会到了琼州呢?再说了,即使真的有,我也不稀罕。”云竹听得一愣,知道自己惯用的招式已不灵了,冲着陈内侍连连摇头,以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听琴在一旁道:“其实再待一会也未尝不可,只是万一让丞相知道了,恐怕会怪罪少监的。”赵昺听她这么一说,立时点头道:“这倒也是,免得连累了郭少监。”说着,跳下椅子,由陈内侍牵着手向外走去。平南公主与云竹也相继站起。云竹道:“先生大病初愈,还请多多歇息,我等就告辞了。”平南公主向着郭笨聪微微颔首,跟着云竹走了出去。

众人离开之后不久,郭笨聪又坐回桌前埋头看起书来。看了几页之后,郭笨聪抬头问道:“听琴,张太傅什么时候赶来琼州呢?”听琴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有些事情爹是不告诉我的。”郭笨聪虽然早已料到此结果,却还是叹了一口气,低头继续看书。

对于郭笨聪来讲,关于朝庭的最新决策,行程安排,又或是兵力运送与人员调用,是他最想知道的,但他现在的官职似乎还太低,无论是前几日在疫区的后院,还是这两日大病初愈之后待在屋中,朝中大事小事他一概不知,而陆秀夫似乎也无意安排他参加枢密院的议事,这令郭笨聪非常不安。在他想来,这关系到他的下一步计划的制定。倘若近期有敌来犯,那就要加紧火炮的铸造,哪怕是将琼州所有的铜制锅盆全部熔了,也要造出数量足以防御近海的火炮;倘若近三月都平安无事,那就是另一种安排了,例如可以先将铸炮的工艺改进一番,再将材料性能提高一些,甚至还可以试着开一家小规模的工厂,造一个高炉。另外,大宋现今的兵器配置如何,有多少弩机,多少火炮,多少双桅战船,多少军饷,郭笨聪也一概不知道,这也影响着他的一些决定。

无奈之下,郭笨聪只有埋头看书。到了下午,郭笨聪又看了两本较薄的书。第一本书中讲了关于浑仪、浮漏和影表等的改进方法,以及如何制造测量日影的圭表。第二本书只有三篇文章,分别是“浑仪议”、“浮漏议”和“景表议”,这三篇文章其实是三份制造说明书,书中详细讲述了仪器的制造方法,只是配图中所画的齿轮,却多是圆弧齿轮,并不是郭笨聪课本中学的那种渐开线齿轮,估计沈括当时也只是专心于仪器结构的设计,对于齿面曲线却未做太多研究,又或是即使他研究了,也未必能找到渐开线齿轮模型吧。

郭笨聪坐了大半天,腰腿已有些酸困,正准备站起来舒展几下,忽听院内有人说话,似乎还有女子的声音,过了片刻,听琴推门进来,道:“公子快去看看,院中跪了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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