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离阿檀后,女子独自半倚在朦胧交错幔帐内,指尖把玩着得来的珠钗,眼神中隐隐流露出几分疏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深一浅的步调声。
沈临烟小心将珠钗放于引枕之下,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衫,掀开幔帐缓缓向外屋走去。
“妾身参见王爷。”沈临烟福了福身子,杏眼望得极低,仿佛要低到尘埃里去。
“抬头。”
君初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想到夜里阿檀说这七王爷府前半吊着的血人,不禁头皮发麻起来。沈临烟掩下心底惧意,细小甚微仰视着男人。
“你在害怕?”那双细长而深邃的桃花眼逐渐因笑意弯成了月牙状,泛着说不清的寒意。
沈临烟可以很明显感觉到男人眼神中的压迫感,白袖下的素手紧紧攥着强迫自己跟他对视:“不怕。”
男人似乎是对眼前这个答案有些诧异,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挑起眼前人清瘦的下巴:“几日不见,胆子倒是变大不少。”
停于下巴处的凉意不禁让沈临烟清醒了几分,她低下头言语逐渐微弱起来:“今日,妾身从沈府带了丫鬟回来。”
“哦。”
沈临烟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平淡如水的男人,难道私自带人回来不会受到责罚吗?他就不害怕自己带回来的是一个刺客吗?
“王爷可还有吩咐?”她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好像知道些什么。
“褪朱砂。”君初神色微凉,语调带着寒夜的冷调,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褪朱砂?听到这三个字沈临烟不由得踉跄后退几步,纤细手指下意识狠狠陷入白嫩手心中,依稀泛起薄薄细汗,面容也顿时惨白了几分。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吗?
君初眼神中带着蛊惑一步一步走向眼前强装镇定的女子,侧着身子低下头缓缓贴向女子耳边,低笑一声:“怎么现在怕了?”
沈临烟感受着鼻尖淡淡药香味和耳边男子温热的气息,身子不由得一抖轻咬着薄唇:“不怕……”
室内静得只能听见女子说话的微微颤音。
“你在发抖。”君初慢条斯理的用指尖临摹着眼前人粉里发白的嘴唇,目光蓦然泛起一丝兴味。
“很快就好。”
沈临烟神色恍惚,只觉得自己的衣袖被眼前人拽着穿过层层幔帐,双腿僵硬走在冰凉的地板上。
挣不开,逃不掉。
像是枷锁,紧紧压抑着自己。
滴答,滴答。
君初只觉得手指尖划过点点凉意,转头看身后人,女子面容姣好眼角泛起朦胧水雾,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他顿时觉得心上有种莫名哀戚,负罪感油然而生。
许是心里出现不知名的情绪,让男人有点不知所措起来。手顺势一甩,沈临烟便倒在了床帐内。
“自己涂在朱砂处。”
男人从衣袖中取出一盒药膏,放在床边留了句话,偏过头便匆匆离开,独留床帐里一道清瘦身影。
***
“王妃,宫里嬷嬷来了。”白茗步调轻快从门外走来,眼神还不住往窗外观望着。
沈临烟放下衣袖遮掩着玉藕似的手臂,疑惑道:“宫里嬷嬷?”
“嬷嬷正在院里等着,说是皇后赏了娘娘些首饰衣裳。”白茗百思不得其解挠挠头,又看了一眼窗外,皇后什么时候跟主子这般热络了。
沈临烟站起身来整理着衣衫,淡淡扫了窗外一眼,上次来自皇后无缘无故的刁难,她还没有琢磨透彻,这次怎样她是不得而知了。
“奴婢参见王妃娘娘。”
沈临烟一只脚刚出踏门槛,嬷嬷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偌大的院落里响起。只见嬷嬷身后跟着两列清一色衣服的宫女,手里一律举着红木托盘,托盘里放的是各式明晃晃奢侈首饰。
还有最后面几个不知是装了什么的箱子,可想而知这皇后出手还真是阔绰。
沈临烟掩下心底的疑惑,走近几步将嬷嬷扶起,杏眼看向四周:“嬷嬷不必多礼,这些东西太贵重,还是请嬷嬷收回去吧……”
“这是皇后娘娘亲自给王妃的赏赐,哪有收回去的理,还请王妃笑纳。”嬷嬷被扶起来后,心里顿时也舒服了不少,眼睛不住的打量着这初次见面的女子。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只是不知皇后娘娘哪日有空,临烟也可当面道谢。”沈临烟福了福身子,轻言询问道。
“王妃娘娘有所不知,奴婢今日除了要给您发了这赏赐,还有一事便是接您入宫与皇后娘娘看戏,前些日宫里来了戏班子,人多也热闹些。”
看戏?戏中人不自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