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沈临烟摆手示意,便过来一些丫鬟举止轻缓将得来的赏赐小心放进了屋内。
“娘娘可要稍作打扮?”嬷嬷双手恭敬端在腰前,低着身子询问道。
“不必,若是耽搁时辰那便得不偿失了,烦请嬷嬷带路。”沈临烟眼角笑意更深了些,眼前嬷嬷怕是有备而来,这鸿门宴她是不得不去了吧。
沈临烟下意识望着书房方向,指尖暗暗在手臂上打转,目光开始变得明朔不定起来。
由着宫里的轿子停到不知何处,听得嬷嬷的声音传来,轿中的女子才缓缓睁开眼,似假寐似真眠。
白茗举止规矩了些,动作利索掀开帘子,轻扶着自家主子出来。
与上回入宫所见不同,入眼的只有高高的红墙,冰冷的石板路,偶尔走过的一排宫女。
相必这便是不知葬送了多少香温玉软的帝王宫室。
跟着嬷嬷的步伐,穿梭在这深深的红墙之中,沈临烟只觉得宫里的女子实在可怜。
有哭啼亦有痴笑,有嫉妒亦有苦楚。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哪一个女子,又为自己真正活了一回?回眼望去,只叹是荒唐一场梦罢了。
又绕了几个回廊,才隐约听见戏子作唱的声音。
再走近几步,隐隐约约有女子话语交谈,不时有几声娇笑声传来。
“王妃娘娘,这里边就是了,奴婢身份卑微只能送到这里。”嬷嬷弯着身子解释道。
“无妨,我自己进去就是。”沈临烟颔首示意,待嬷嬷退下后,才转过身子不紧不慢踏进了那高高的门槛。
刚进门,便有个穿着精致,长相干练的宫女冲她作了一礼,言语恭敬道:“七王妃,请随奴婢来吧。”
沈临烟眼神淡淡扫了一眼身后,很快又冲眼前的宫女点点头,步调轻缓跟了上去。
只见大厅前面赫然立着座诉说戏子一生喜怒哀乐的红漆台子。以墨石作基,赤红石板铺台,侧立叹柱绕红缎作墙,眉梁正中浮着卧龙雏凤相嬉,华美至极。
“皇后娘娘,七王妃来了。”宫女小心行着礼,向坐在上首的陆嫣然轻声回禀着。
陆嫣然半倚着身子巧笑嫣然,跟前些日子刻意刁难她的模样倒是不大相同。
“既然来了,就坐吧。”
看到沈临烟落座后,陆嫣然冲身后的宫女摆摆手,只见宫女手中拿着册子便冲她走来。
“今日请你来,不过是本宫闲来烦闷,想找个人作陪,王妃可不会责怪本宫吧?”
沈临烟小心接过册子,轻笑道:“能陪娘娘看戏,是儿媳的福分。”
“选一个爱听的。”陆嫣然微微颔首,护甲轻轻划过坠满头饰的发髻,眼角也上挑了起来。
沈临烟也不做推辞,手指在册子上随意一指:“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
“桃花扇?”陆嫣然轻酌一口桂花酒,低低笑着摇头:“新婚燕尔,怎听得如此悲情?”
“戏曲罢了,图个乐子。”沈临烟细细打量眼前至尊至贵的女子,不知为何会生出几分淡淡的愁绪。
“君初,是本宫从小养大的。”陆嫣然放下手中的月光杯,目光定定看向台上的戏子:“也是本宫最器重的孩子。”
见沈临烟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她只是摇摇头,哀叹一声:“可能是天妒英才,老天也竟要把他生生毁去,也毁掉了一个母亲的期待……”
沈临烟听着眼前女子似真似假的话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可眼前人,不过是个为儿子着想母亲罢了。
眼神里的悲戚是骗不了人的。
“儿媳会好生替您照顾七王爷的。”
“你过来。”陆嫣然这才扭过头,没了平日里的妩媚多姿,眉眼间徒增了几分温润。
沈临烟刚走近几步,双手就被眼前女子紧紧覆住:“你可看到宫里的太医过?”
“见过一次。”
“那是本宫请来为君初看病的,只是这些日子一直不见好转。”陆嫣然不着痕迹将眼前女子的手又往自己怀里拽了几分,眼角隐约泛起了淡淡的红。
“倒是本宫唐突,前些日子刁难了你。君初身子的状况你也知道,本宫只想有个心思伶俐的照顾他。”陆嫣然又低低暗泣了几分。
“娘娘您这是何意?”沈临烟听到这也是一头雾水,之前的事她早已琢磨得差不多了,这下突然让她也有点不确定起来。
“本宫要你,做本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