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左笑了:“好,一言为定,”他顿了顿,又免不了为难起来,“不过现在我还得想个办法,去一趟东方木星……”
柴道煌与他一同沉默了半晌,突然福至心灵,敲了一下手心道:
“殿下若是想让死肌重生,阿宿这里倒是有一味药或许可以帮上忙。”
周左纠正道:“不是说好不唤我殿下了?”
柴道煌哈哈笑着:“一时习惯,改不过来了……”
他说着便跑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株墨绿色的药草,这草长势奇异,上面的叶子是锯齿形状的,下面是足有一臂长的根须,荡在空中,像是活物一样伸出触须,缓慢地蠕动。
周左看着这东西,奇异道:“这是何物?”
“枯荣草。”
“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柴道煌把那草递给周左,“十方灵域的特产,也能生死人肉白骨,只是没有青帝的丹药好用些,不过基本的功效还是有的。”
周左拿过枯荣草左右查看了一下,抬头问:“怎么用?”
“以血为引,将其根须种于伤口处,那根须便会慢慢连接,自己渐渐与伤处融合,形成新的皮肉了。”
“以血为引……”周左看了一眼阿棠,沉默了半晌,一手作刃,在掌心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徐徐流出,滴在了那草锯齿形状的叶子上。
草被鲜血滋养,根须便开始发了疯地蠕动起来,那些白色的根须像是异变的蚯蚓,一根一根,有些环绕在一起,无规则地抖动着,密密麻麻。
周左一只手都有些抓不稳,用另一只被划开的手稳着,将它的根须放到阿棠的伤口处,那东西便像是有意识一样地循着伤口将根须埋了进去。
根须本来只是探进去了一点,后来又慢慢地深入到阿棠的经络,此时阿棠突然惊厥了一下,身体本能地开始排斥枯荣草的入侵。
周左双手握着枯荣草,根本腾不出手来压制她,只好叫来柴道煌一道帮忙。
原来这枯荣草,枯荣重生,是将这草种在伤者身上,把根须扎进伤者四肢百骸,汲取伤者的气血生长最后再重生凝合成新的肌肤白肉,只因伤者本就气血亏损,才需要辅以另外一人的鲜血做支撑。
枯荣草的根须一点点地扎深,阿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豆大的汗珠,嘴唇疼得发灰,无意识地喊着:
“疼……阿弋……我好疼……”
周左看她如此,也有些不忍:“阿宿,不如还是找青帝求药吧……”
柴道煌按住阿棠要去扯枯荣草的手,无奈道:“枯荣草种到体内就无法再取出来,否则就会牵扯着五脏六腑一道出来……”
阿棠被束着手脚动不了,疼得浑身抽搐,只一小会儿,嘴边就溢出了血。
柴道煌惊道:“周左,她咬舌了!”
周左心下一惊,立刻伸手用手指撬开她的牙齿,抵在她的齿缝之间。
这小丫头估计已经没什么意识了,浑身上下只有本能的对疼痛的抵触,牙关扣得紧紧的,像是捕兽的夹子,关上了就松不开,周左的手指已经被她咬得出了血,只怕再过一会儿,咬断都是有可能的。
周左抿着唇,一直盯着枯荣草,那草已经深入了许多,根须基本上没有多少是露在外面的了。
他哑着嗓子,安抚阿棠:“阿棠乖。再坚持一下,就快好了……”
眼见着最后一点根须也没入阿棠的血肉之中,周左脱力放开了那株枯荣草。
阿棠身上的疼痛感渐渐没有了,又昏睡过去,柴道煌放开她,又赶紧凑过去扳开她的嘴。
周左的指节外面那一层肉已经全被咬掉了,露出了里面森森白骨,着实有些吓人,柴道煌声音都吓抖了,抬着他的手,颤声叫了他一声:“周左……”
周左云淡风轻地收回手指:“无妨,一会儿就好了。”
他看着那枯荣草长在阿棠的胸口上,混着他的血和阿棠的血,倒是一副欣欣向荣的姿态,突然开口问道:“这叶子将来会成为她的血肉,那我在叶子上留一个字,后面就变成她身上的字了?”
柴道煌怔了一下,思考许久:“这我也不清楚了……”
周左勾唇,用自己满是血迹的手指,在那锯齿叶片上写了一个“左”字。
柴道煌不明所以地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周左笑了笑,解释道:“我之前听有神官说常有人在他们神庙的上墙写下什么到此一游的字迹,搞得诸位神官都极为苦恼……”
“我自遇见这个小丫头,也算是逢了我这十多万年都未逢过的血光之劫了,如此境况,不得留个字迹纪念一下?”
他指指那叶片的字迹:“我留下一个左字,便也算‘到此一游了’。”
柴道煌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此番也算苦中作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