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巴纳姆好像竭尽全力吐出话音：“不....”

“我不干了。”珍妮毫不犹豫的说，她迅速起身想要离开这里。

“不，珍妮，求你了，你必须完成巡演。”

“凭什么？”

“我堵上了所有一切，这会毁了我的。”

巴纳姆不知道怎么说，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流露出一种悲痛。

珍妮嘲弄般的说：“你如此轻视身边的人，毁了你的是你自己。”

巴纳姆一言不发地看她。

珍妮抬起头，最后一次看他的眼睛，冷冷的说：“我们都输了，巴纳姆。”

寂静的几秒后她离开这个房间，独留巴纳姆站在那里。

两个小时后，表演再次开始，珍妮·林德的表演一如往常的完美，只不过笼上了一层忧伤的氛围。

聚光灯像夜空上的繁星闪耀着，巴纳姆最终还是没有离开，表演结束后他登上了舞台说着致谢词，却被珍妮拉着飞速亲吻了一下。

摄影机就是在这时响起闪光灯和快门声，像一声惊雷把所有人震醒。

接吻一触即分，巴纳姆后退一步，满脸惊愕。

“这是做什么？”还在舞台上，他只能低着嗓音生硬的问。

“最后的吻别。”珍妮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说。

“巴纳姆，你或许并没有错，”珍妮继续对着他说，“你只是做了选择，而没有人能逃避选择带来的责任和后果。”

巴纳姆做出的下一个选择，便是在这场表演结束后立即返回了纽约。

他已经发现自己犯下了错误，待在欧洲上流社会的数个月里，他过着阿谀奉承、曲意逢迎的生活，畏手畏脚，被虚假的幻梦完全绊住了手脚，没有看到真正的东西。

他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两个可爱的女儿，卡洛琳和凯伦跌跌撞撞地追着马车跑了一段路，最后跌落在泥泞的车辙印里。

难道这些就是他最终得到的吗？用离别换来阿谀奉承，用真实换来虚假的生活。还有他最初的马戏团，那不仅仅是一场又一场的表演，更是一个又一个能带给人们快乐的梦。

巴纳姆带着万般情绪回到纽约，两个临时寄宿在儿童学校的小女孩欢快地跑着迎接他，双双扑在他的怀里，他忧郁的心情在她们叽叽喳喳的笑声下逐渐消失了。

然而不等巴纳姆和她们说些什么，他便听到了路上的行人大喊“马戏团着火”的消息。

“孩子们，跟紧我，快，快。”

巴纳姆带着两个女孩迅速地跑过去，熊熊燃烧的火焰好像地狱的恶魔把表演场地吞噬的一干二净，整座大楼都陷入了滔天的火光之中，甚至还有着隐隐约约的爆炸声。

“所有人都出来了吗？”巴纳姆大喊。

“菲利普...还有菲利普，他刚才进去找安了。”

然而作为空中飞人的安就在外面，不等思考，巴纳姆把两个女孩交给主唱者洛蒂，毫不犹豫地冲进火场。

燃烧的火焰、滚烫的温度、时不时砸在旁边的碎块，还有令人难耐的空气和缺氧般的呼吸，这所有一切都使寻找变得十分困难。

经过几分钟的探索，汗水浸湿了衣服，巴纳姆身上多了几处烫伤和擦伤，所幸他在火灾深处找到了菲利普。

菲利普躺倒在肮脏的地面上，还有呼吸但却昏迷了。

巴纳姆吃力地将人扛起来，找准时机冲出火场。

一根梁柱突然掉落了下来，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将在此死去。眼前闪过塞缪尔的面容，这一瞬间的身影却给了巴纳姆力量，带着紧张的情绪，使尽全力，他带着菲利普躲开了那根梁柱。

他们最后逃出了火灾现场，没有人死亡。

菲利普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没有大碍，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醒来，巴纳姆放心地将病人交给了安。

然而马戏团的一切都毁了，博物馆、表演厅、钱财和名誉。

巴纳姆颓丧地坐在废墟旁边，心脏像被枝叶紧紧缠绕般绞得生痛，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节骨骼，和每一条脉搏都在叫嚣着塞缪尔的名字。

他还能回到伦敦见他吗？

巴纳姆悲痛的想，别做梦了，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那人有着打理服帖的发丝，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圆礼帽，像一位儒雅又严谨的绅士。冷硬的下巴被一层胡须覆盖，深褐色的眼睛被一副圆眼睛遮住，显得更加深沉又冷漠。

男人把报纸垫在砖石上，坐在了巴纳姆旁边。举手投足间难以言喻的气质像大海般深沉。

巴纳姆抬起头，简单的一瞥，他知道他是谁——

——《先驱报》的主办人，詹姆士·戈登·班尼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