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姆斯的心跳不停,接下来,塞缪尔会拉着他一起坐在地上,他看着他,浅绿色的眼眸里有整个世界的火光。
他们在燃烧的壁炉前接吻、做.爱,然后苏醒。
每个夜晚伊姆斯就会做这样一个梦,然而这次似乎有所不同。
这次他在一个露天的宴会上,玻璃高脚杯里折射着冰凉的光线,烛光和珠宝跟着人影晃来晃去,照亮了宴厅外不断下坠的雪花,周围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伊姆斯反射性的拿起挂在脖颈处的照相机,跟着人群走动。
一个黑发蓝眼的富豪被人群挤在中央,他双手各揽了一个美女,看上去就是那种典型的名模和封面女郎,脸上则戴了一副墨镜,嘴角轻佻地勾着。
“史塔克先生,”有人从伊姆斯身边挤进去问,“请问您对因绝境病毒产生的暴.乱怎么看?”
男人漫不经心地取下墨镜,露出一双冰蓝色眸子,嘴角仍然勾着,但眼睛里那无机质的蓝光实在冷酷无比,让对面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滚一边去,”那傲慢的商人说,“这里可不是什么狗屁记者会。”
伊姆斯没看到这一幕,他早就被记者挤到了人群的外围。
他漫无目的在宴会里闲逛,找寻梦里应该出现的青年。
就在快要放弃时,在露天的阳台上,他看到了正独自观赏雪景的男人。
“我很喜欢冬天,”他想起塞缪尔曾说,“也喜欢下雪。”
就在伊姆斯走神时,男人用余光瞅到了他,侧过身子。
伊姆斯被男人漫不经心的目光钉在地上。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那仿佛就是十年后彻底成熟的塞缪尔。
及耳的发丝被雪花打湿黏在面颊两旁,眉目深邃,鼻梁高挺,额发间凌乱的阴影在户外反射的雪光下沉淀着漂亮的金色,一丝不苟的西装勾勒出优美结实的肌肉线条。
朦胧的光晕笼罩着男人的周身,那双绿色的眼眸像是冰封的莱茵河,深不见底看不透情绪,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距离感。
看见伊姆斯,男人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的冰雪瞬间融化,恍若一片星海在闪耀。
伊姆斯知道塞缪尔一直都长得好看,但这是他第一次单纯因为他的外貌屏住呼吸。
不是那种柔软温和的感觉,而是一种能杀死人的荷尔蒙和性感。
上帝啊,十年后的塞缪尔竟然是这样的吗?伊姆斯屏住了呼吸,清晰地感觉自己的双耳都烧了起来,好像有一股粘稠的液体从他的脊背流过又穿进他的身躯骨头里。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双手却好像和自己分开了一样,拿起挂在脖颈处的照相机“咔嚓”拍下一张。
“我..我不是故意的...”
伊姆斯听见自己这么说。他此时就像个怂包,这个时候就应该扑上去先吻一下再解释。
粘稠的黑色液体在西装底下穿过他的胳膊和手臂,伊姆斯惊讶地听见自己接着说:“我只是想为你拍张照,埃塞克斯先生。”
伊姆斯发现自己的灵魂和肉.体被强制分离了——他的动作不受自己的意识操控,就像一个局外人在旁观着躯壳扮演一个胆小懦弱的怂包记者。
眼前的男人似乎被逗笑了,他正过身子,脸颊处露出两个矜持的酒窝,一只手按在领带上,下意识地把系好的领结向上一推。
伊姆斯很确定自己在那一瞬间又被杀死了一次。
塞缪尔勾起一边的唇角,凝视他,带着股上位者特有的气势,湿润的薄唇微启。
嗓音低沉悦耳,尾音微微上挑,还带着点慵懒的鼻音。
他轻唤自己的名字——
——“埃迪。”
什么?!
伊姆斯瞪大眼睛,不是宝贝,不是亲爱的,也不是什么伊姆斯,而是.....
.......“埃迪”?
你不应该忘掉我的名字,在第一次做.爱的时候我就说过。
这句气恼的话根本吐不出来。在那么一瞬间,短短的零点几秒内,伊姆斯模糊地听到耳边传来宴会高潮的乐声,间杂着表演到达鼎沸的欢呼声。
磕磕绊绊,他的心脏也仿佛停止了跳动。
塞缪尔浓密长长的眼睫毛轻轻落下,一双浅绿色带着光的眸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稠的黑色液体把整个视野包裹住。
一整个儿世界都消失在了下一秒,伊姆斯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再次睁开眼,阳光打在身上。
伊姆斯喘着粗气,呼吸带着昨夜宿醉的酒味,灰绿色眼眸里满是灿烂刺眼的光芒。
他想,自己真是疯了,才会梦到十年后的塞缪尔。
伊姆斯颤抖着手指从床头柜拿出红色筹码。
“上帝帮我。”
他沙哑着嗓音说,声音小得像叹息。
他把筹码抛向空中,又压在掌心,慢慢挪开。
眼睛一眨不眨。
一只简笔画猫咪印在上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