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带着三营进行了近半个月的野战训练回到营地后，吴佩孚十分认真写了一份训练报告、交给标统李殿荣，李殿荣又去汇报给了曹锟，曹锟将此报告转发各标，让混成旅全都要搞实战化的野外训练。

吴佩孚听说后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可他那里知道，经过这件事，曹锟对他的印象更加不好了，吴佩孚“太不晓事”了。

其他各标进行野外训练时，各营管带都会把曹锟特批的训练费，最少拿出一半悄悄送给曹锟，有的直接把剩下的银子放进自己兜里，至于野外训练，带上部队出去游荡一两天就足以交差了，王承斌更是把1000两训练费领出来后，当晚就全数送给了曹锟。

这是混成协内部一个不成文的“明规则”，曹锟通过这样的做法，轻易就将9000两官银的一半揣进了自己的衣兜，唯独吴佩孚把那些银子全花完了，曹锟能不心疼、怕下面的人效仿吴佩孚么？

很快，春节就要到来了，李殿荣已经知道吴佩孚没给曹锟“回扣”的事情了，心中暗骂他迂腐，可他毕竟是自己的手下，李殿荣把吴佩孚找来，几乎就是明着告诉他，马上就要过春节了，朝廷会有一笔“恩赏”，混成协管带以上官员都会给曹锟送一笔“炭敬”【注一】。

吴佩孚当然明白是何意思，也明白李殿荣的苦心，把朝廷恩赏的那笔钱扣下来，以“炭敬”的名义、至少送给曹锟一半，混成协所有管带都是这么做的，剩下的你独吞也行，分给士兵一部分也可以，只是“炭敬”不可少。

可吴佩孚就是拉不下身段去公然行贿，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中确已打定主意了。

吴佩孚还是不相信曹锟有那么贪，自己从没送过他一文钱，可曹锟见了自己，哪次不是客客气气的、笑眯眯的说话，应该是李殿荣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曹锟又不好意思驳了他们下属的好意。

最后，吴佩孚手书了一个“福”字条幅，找人装裱后，亲自给曹锟送去，曹锟也假装高兴的收了下来，还要留吴佩孚吃饭，不过被他婉拒了，回去的路上，吴佩孚一身轻松，觉得自己没认错人。

吴佩孚可看不见，曹锟顺手就把他写的“福”字条幅丢进炭盆烧掉的情景。

很快，在第一混成协内流传开一个笑话，吴佩孚在武卫左军当戈什哈的历史，被人当做笑料便排出好些个不堪的段子流传，什么抢着给管带倒夜壶、管带夜会寡妇他在门口望风……

这些故意编排的段子，显然是精心策划出来，借此搞臭吴佩孚的名声，虽然绝大多数人内心是不相信的，可遇到开会、聚餐这样的场合，大家还是都离吴佩孚远远地，明显是在孤立他，很有要逼走吴佩孚的意思。

这种明目张胆、堂而皇之的做派，曹锟可能不知道么？他为什么不制止？

只有吴佩孚坚持认为这是唐天喜、王承斌之流搞的鬼，吴佩孚不屑于搭理这种小人，依旧潜心训练他的部队。

吴佩孚不主动提出离开，就算曹锟也不能明着撵他走。

直到张福来给吴佩孚讲了“打是爱、骂是亲”的官场规则后，再看到曹锟的笑脸，吴佩孚才终于知道问题是出在曹锟身上了，可文人的傲骨让他不愿向权贵低头，也做不出阿谀奉承之举，他就这么孤立的在混成协里面待着，好在跟手下官兵还相处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