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贺寒吹顺着岑行抚摸的动作点头。
岑行又笑了一下,直起腰,看了余业一眼,转头就走。
“别人摸你头,你还点头,”余业受不了了,开始攻击贺寒吹,“你是狗吗?”
“别人摸头点头,关你屁事。”岑行一走,贺寒吹无需顾忌形象,肆无忌惮地口吐芬芳,“你有病吗?”
她和余业一直不对付,见面恨不得暴打对方一顿,原因无他,就是竞争。任何行业发展到一定程度,都能搞出几个名门世家出来,天师这一行也不例外,到现代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名门,其中一个就是余家。
余业在余家也是佼佼者,大概率是下一代家主,在协会里横着走,然而中途杀出个既没家世也没钱、师门还不出彩然而天赋绝伦的贺寒吹,相当于直接打他的脸。
余业看不惯贺寒吹日常犯二,贺寒吹看不惯余业天天装逼,不打起来完全是因为刑法的限制。刚才余业的温柔体贴当然也不是真心的,纯粹是恶心岑行和贺寒吹,顺便把可能的红线给剪了,免得让活该孤独终老的贺寒吹喜提配偶。
贺寒吹无所谓怎么被余业恶心,反正在她眼里这男人四舍五入是个不足为惧的傻逼,但她极度讨厌余业挑衅岑行的行为,在心里念了遍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体无人替:“别说话,不然我揍你。”
她往背后一靠,直接闭上眼睛,一眼都不想多看余业。
余业冷哼一声,在岑行坐过的座位上坐下,和寒吹一样靠着椅背,闭眼时忽然微微一笑。
**
诸怀推开仓库的门,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这间仓库废弃的时间不短,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丢弃的落地镜上的防护纸烂完了,蒙尘的镜面照出昏暗的仓库,镜面反射出的东西光怪陆离,像是误入了个异世界。
诸怀吞咽一下,继续往前走。
再深入一截,他终于看见了个人,或者说至少在外表上是人。
诸怀是四角、彘耳、人目而形如牛的妖兽,化身成人后虽然没在人脸上保留那些让人掉san的部分,但体型没怎么改变,从浑身腱子肉的牛变成了浑身腱子肉的人,一看就是一拳打十个的猛男。
然而等他的这个人不一样,修长挺拔,平平无奇的衬衫长裤都遮掩不住美貌,又不是那种具有攻击性的美,温雅平和,完全是好好先生的长相。要不是那双璀璨的金瞳,诸怀觉得这人出现在电视或者杂志上的概率会更大。
他又吞了口唾沫,颤巍巍地吐出本市妖魔鬼怪最害怕的称呼:“拜见狐君。”
“站着和我说话吗?”男人极轻地笑了一下,声音和脸很搭,平和温柔。
但听在诸怀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膝盖一软,像座小山一样的身躯瘫下去,死死低着头,冷汗迅速洇湿上衣:“狐君明鉴,狐君明鉴!实在是那群天师太过分,小妖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不知道狐君也在场,求狐君宽恕!”
他心一横,也不要脸了,对着几步外的男人,砰砰砰开始磕头,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磕得地面闷响,淡淡的血腥气混在灰尘的味道里漫上来。
“……行啦。”磕了大概五分钟,男人才慢悠悠地开口,“你刚刚说,天师?他们干了什么?”
“……是,就是那群天师!四处追杀,小妖好几个兄弟死在他们手上,要不是天师追杀得实在太紧,小妖也不至于用蛊的法子,让开车的人乱了神智乱撞,不是小妖的本意啊!”
“毕竟不是当年了嘛,尸体这种东西可藏不久。”男人好像认可了诸怀的说法,“不过你用这种方法,除了你要吃的人,可知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诸怀一愣,摸不清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干脆说实话:“管他的,一群凡人罢了,死就死。”
男人又笑笑,这次声音里明显含着笑意:“去吧。”
诸怀又一愣,接着迅速爬起来:“多谢狐君,多谢狐君!”
看来是刚才那句话讨了欢心,他卸下压在心里的石头,呼出一口气,哪里还敢停留,顾不上还在流血的额头,恨不得变回真身往外逃。好在仓库不深,再走两步就能逃出生天。
即将踏出仓库的瞬间,诸怀身上一凉。
他低头,看见数不清的丝线横七竖八地缚在他身上,下一瞬那些灵力织造的丝线切过,直接把他切成了碎屑。血肉泼洒,诸怀最后感觉到的是无尽叠加的剧痛,好像在那一秒内对他实施了千百次凌迟。
“仅因己身欲念,谋害诸多无辜,无能无耻之辈,说得再可怜,就算是岑行,也不可能宽恕你吧?”男人懒洋洋地走出阴影,看向身边的一面镜子,眼瞳里的金色刹那褪去,变回温柔乖巧的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