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光亮从后卿手中升起,旋舞跳跃,照亮了黑暗的山洞。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慕昔行,咬牙切齿地喊道:“小白脸,你拉着小笙儿干什么呢?!”
听到后卿的话,慕弥笙急急看向慕昔行的脸色,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慕昔行往前跨了一步,眼中暖意尽褪:“许久不见,没想到魔君依旧是毫无长进。区区宵小妖邪,竟然也能从你的手中逃走。”
“刚刚要不是赶着救小笙儿,那家伙早就被我打得灰飞烟灭了,”后卿瞪着一双桃花眼,气急败坏地说道:“可没想你这个小白脸居然捷足先登,还不知羞耻地对小笙儿动手动脚!”
慕昔行俊眸轻抬,不疾不徐地说道:“阿笙是我的徒弟。”
“徒弟?!一百年前你……”后卿猛地截至话头,怒不可遏地吐出两个字:“卑鄙。”
慕昔行神色淡漠,唇边勾起冷笑,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承让。”
看着男人充满蔑视的神色,后卿不由火冒三丈。他转动手腕,刚想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之时,慕弥笙突然一个箭步站到两人中间,拱手对慕昔行说道:“师尊,云阳城近日疫病横行,我和陆师兄帮着端王爷和世子除去疫鬼后,魔君……用灵力根治了云阳百姓的病情。眼下,便只有这沂河中的疫毒还无法去除……”
“前几日忘执传来的飞书中提到了此事,所以我才特意赶了过来,”慕昔行眸心清寂,冷冷瞥了后卿一眼:“可没想到隔着老远,就感受到了魔君摧枯拉朽却毫无建树的灵压。”
“我说小白脸,”后卿勃然变色,怒目切齿道:“一百年前我重建魔域的时候,你不过是沧云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现在居然敢在本君的面前指手画脚了?”
见到后卿气怒难当的样子,慕昔行倒是愈发的心平气和起来,甚至还微微勾起唇角嘲讽道:“可见魔君小时了了,老未必佳。”
“小白脸,你……!”
慕昔行直接无视了后卿嚼穿龈血的谩骂,牵起慕弥笙的手,温声说道:“我们去河面看看。”
***
流水汩汩,夜色苍茫。
后卿斜靠在沂河岸边的槐树之上,看着慕昔行第二次运起灵力往水中探去,不由摇头嗤笑道:“我说小白脸,你都折腾半个时辰了,也没想出法子去除水中的疫毒,我看你们沧云派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慕弥笙此刻早已受够了后卿喋喋不休的风凉话,她双眉蹙拧,不耐烦地回怼道:“魔君要是也想不出办法的话,又有什么资格污蔑我师尊和沧云?”
听到少女的话,后卿面色一垮,可怜兮兮地说道:“小笙儿,你居然为了这个小白脸骂我,要是在以前……”
“阿笙,”慕昔行眼中划过一道微芒,几乎是立刻打断了后卿的话:“沂河中的疫毒可以解了。”
慕弥笙目光骤亮,她有些雀跃地凑上前,语意恭敬地开口问道:“师尊,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不必。”慕昔行淡淡说道,抬手聚起灵力,编织成银色的光网在眼前旋转汇聚,最终幻化成了一只雕着云纹的青铜鼑。
伴随着几声像极了鸳鸯的啼鸣,三只长着人面的金色“鲤鱼”从鼑中跃出,先后跃入了沂河之中。
“这是……灵兽赤鱬?”后卿走上前,低头望向在水中盘旋的“鲤鱼”,扬眉问道:“赤鱬状如鱼而人面,音如鸳鸯、可解百毒,但平日里极擅隐匿,你又是从何处得来?”
“宣州崇安城外的阕泽灵力充沛,最适赤鱬隐匿,”慕昔行偏头睨了后卿一眼,语气冰冷疏淡:“魔君未免太过孤陋寡闻了。”
“可是师尊,”慕弥笙迟疑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疫毒在河中蔓延日久,赤鱬怎知要去往何处才能将疫毒清除殆尽?”
“我先前探过疫毒流经的水域,方才又用灵力在水底铺好了路径。赤鱬喜食灵力,自会顺着我划定的方向前行。”
“原来师尊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慕弥笙得意地弯起嘴角,扬眉吐气地看向后卿道:“不像有些人,说得头头是道,结果连我沧云的法术都看不明白。”
“诶,我说小笙儿……”
后卿桃花似的双眸中光影晃动,他双唇翕张、刚要说话,就被“砰”地一声巨响盖住了话头。
三人齐齐转头望去,就见冲天的火焰自城西燃起,喷涌蔓延,弥散着妖异的血红。
看着火焰中鎏金的亭台楼阁,慕弥笙愕然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地说道:“那是……端王府!”
慕昔行淡漠的面容在瞬间变得沉冷,他与后卿对望了一眼,抓起慕弥笙的手,在一瞬间遁空而去。
***
屋阁倾倒,烈火翻飞。
当慕弥笙出现在端王府门口的时候,周围早已站满了带着面纱的围观百姓。
在王府门外仅次于皇宫规制的七层台阶下,陆忘执正拼命抱着痛哭流涕的北司玄,不让他往火中冲去。
“忘执。”
听到慕昔行的声音,陆忘执猛地回过头,瞪大眼睛高声唤道:“师尊!”
北司玄动作一滞,随即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陆忘执的束缚,冲到了慕昔行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