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辰眉头一蹙,急忙蹲下身子,抢过少女面前的病人,运起灵力往对方额间点去:“那你赶紧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和司玄就好。”
“后……元公子他们还在外面救人,我又怎么可以休息。”
“他姓元?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北司玄眉目一扬,凑到两人身边说道:“虽然刚刚进门时,他们没有释放过灵压,但我总觉得他们的灵力不在我爹之下。可他们这么年轻,相貌与我相比也算是不分伯仲,怎么可能一点名头也无?”
“我们是在剿灭疫鬼的时候碰上他们的,彼此之间不甚了解,”慕弥笙目光微闪,岔开话题问道:“李昊那边怎么样了?我师兄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李昊那厮给弄活了之后,端王爷和你师兄仔细比对了他和城守府中其他人的吃食,发现问题应该是与葬雪阁有关。等我们过来找到兰姑姑时,你和念辰早已先行一步去抓疫鬼了。于是,端王爷和你师兄一合计,就带着官兵去疏通城内水源了,让我留在这里救人。”
慕弥笙眼底细痕微波,刚想再询问些什么,就见唐越突然从后堂冲了出来,满面惊惶地跑出了主楼。
“发生什么事了?!”
舒念辰的话音未落,唐越便带着梁瑛狂奔而至。一阵急风拂过,吹起女人覆面的布巾——只见她眼中凝聚着几近绝望的哀伤,泪水如珠子般顺着脸庞滑下,落在了北司玄的手背之上。
“我们过去看看。”
北司玄一个鲤鱼打挺而起,快步追了过去。慕弥笙和舒念辰对望一眼,起身跟在了后面。
这是仁原堂内一间极为偏僻的厢房,一推开门,浓重的草药味伴着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此时,厢房内的木床之上,正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他的脸肿胀变形,布满了一块块的黑痂,早已认不出原本的面目。
梁瑛跌跌撞撞地走进厢房之中,想要朝床上的男人扑过去,却被唐越一把拉住:“师娘,你不能过去!师父一直在咯血,你若是过去,会染上疫病的!”
“你放开我!”梁瑛不停地捶打着唐越的手臂,拼了命地想要挣脱男人的束缚,泪水如雨般落下:“让我过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慕弥笙等人几乎是立刻冲进了房间。他们刚刚抬手聚起灵力,就见深红色的污血从男人的口鼻中流出,他竭力张着嘴,发出呕哑嘲哳的嘶吼,其中依稀传来几个可辨的音节:“瑛……救人……忘……忘……了我。”
说罢,男人眼中的光骤然黯淡,瞳孔也在瞬间失去了焦距。舒念辰和北司玄急急出手往他眉间点去,却被慕弥笙一把拦住。她看着男人额间绽开又凋谢的幽冥花,好看的眸子中浮起渺渺泪光:“肉身已灭,魂魄离体,我们再也救不活他了。”
听到少女的话,梁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弓起身子,声嘶力竭地痛哭出声,让人不忍卒听。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我们本来是可以救他的!”舒念辰红了眼眶,抬高声音问道。
“师父为城守府的李少爷看诊后便染上了疫病,”唐越跪伏在地,恸哭说道:“可他听说你们灵力有限,死活不肯接受医治,他说……医者仁心,为悬壶济世,为黎民百姓,只有让更多的病人活下去,他才能死得其所。”
热泪顺着少年们的眼角滑下,滚烫滚烫,荡灼着他们的神魂。
隔着朦胧的视线,慕弥笙突然想起了沧云仙门外刻着的那两行大字——
宁辜生死,不辜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