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广场的音乐喷泉,小孩子嬉笑着玩水。肥肥的乳鸽蹲在塔尖,教堂的镂花分针与时针重合。
叮叮当当——
十三点正。
我抱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材料,推开了魔法师协会的大门。
装饰着黑魔法花纹的木质大门,被一双手咿呀推开,一个冒失的小男孩闯了出来。我们撞了个满怀。
“啊呀呀呀呀,真不好意思,我替您捡起来,”小男孩手忙脚乱替我收拾材料,却做了不少小动作,“啊,应聘见习魔法师,协会最近改革了呢,任务什么的不组团根本完不成,我刚被踢出来……”
我黑线,这货是做间谍的料么,替我收拾材料的两秒时间,居然能冒出这么多有的没的——
当他把材料排齐,原样递还给我时,他已经提到了我的法令纹问题,“姐姐你怎么看只有二十多呀,可是你笑起来明显有法令纹,而且资料上貌似写你最爱修炼的法术都是黑魔法禁忌咒语,这可不是捷径呢。”
我好想拎起他的耳朵,看看这小家伙是什么材料做的,怎么炼成的天生八卦啰嗦体质,然后我看见一张愁眉苦脸但碾成灰我都认识的脸——
阿灰。
“说起来,我可是苦心双修呢,白魔法黑魔法一个都木有拉下,可惜这个变态协会分会只收黑魔法学徒……”他耸拉着脑袋,十分苦恼。
我眨了下眼睛,本来想抱怨“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啰嗦小孩,我要去注册见习法师到底碍着你啥事了”,此刻融化成一个微笑,“你是……阿灰?还记得我?我是茉莉。”
他瞪大了眼睛,直摇头,“呃,不认识额。”又给我一个俏皮坏笑,“姐姐你搭讪方式好老套!”
我微笑。要说老套,如果我直接告诉你“上个轮回我们见过,你直接把我献祭了”这才叫老套吧。
“我小名才叫阿灰,大名是——”小家伙正要夸夸其谈,一回头看到身后长长一溜烟队伍,闭嘴了。
不知何时,我们成了两个门神,挡住了协会的木质大门。
身后梳着羊角辫的女孩郁闷地问,“偶遇什么的戏码,求两位进门了再继续演好么?”
我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阿灰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在魔法师协会的老先生替我仔细审核材料时,还不停说,“人家的大名可是埃里克·德·浦西文思菲尔,小名才是阿灰。”
“埃里克,你倒可以试试和这位新人小姐组队,这个任务的难度系数不是很大。”老先生透过单眼镜片,逐字对着我的身份信息,又满怀宠溺的对阿灰补一句。
恩恩,看来阿灰还是一贯的讨人喜欢。
“呃,啥任务?”我一头雾水,“屠龙?破雾障?救公主?”
阿灰切了一声,“屠龙也太木有难度系数了,当然是破解黑暗系女巫的地下组织。”
地下组织?黑暗系女巫?我更听不懂了。
老先生审完了材料,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叠连声说着“有潜质的黑魔法女法师啊”,咳嗽一声,缓缓解释,“最近城里流行一种黑暗系女巫游戏的聚会,我们怀疑是有人在策划□□,如果你和这位埃里克小朋友能够解决它们,任务点数可以让你们两个都顺利成为实习黑魔法师。”
女巫聚会游戏?是贵族女孩子们闲来无聊,类似于下午茶的东西么?
这……到底是怎么与□□联系起来的?
这一连串问号,让阿灰切齿不屑,他把<魔法接单任务登记簿>推到我面前,“线索什么的,就是要我们去找的呢。不然做啥任务呢?姐姐,你赶紧填吧。”
我翻了个白眼,一边填着繁琐的表格,一边腹诽,这个小孩越来越呱躁了。
临出门前,老先生探头对我们吼了一句,“城里此时有好几组队伍呢,你们要是让别人抢先了,给别说我木有提醒你们!”
我吼回去,知道啦!然后低声说,被抢先了就换个难度更低的任务呗。
可惜被耳尖的某人听到,“这个任务难度是E级,一共也就五级。”
阿灰跟着我,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好好逛了一圈。我用仅有的三个镍币,请他喝了一杯西红柿果汁。
阿灰抱怨他很饿,我告诉他我也很饿,但是我身无分文,把他卖了说不定还能换点钱。
他小嘴一撅,我以为他生气了,但他灵机一动,把喝光了的果汁杯捏皱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当街乞讨起来。
更神奇的是,他掏出一个笛子,开始呜呜咽咽吹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笛子是个很诡异的乐器,手风琴小提琴什么的,都被秒杀。
笛子是吹好了就成天籁,吹坏了就成能用来刑讯逼供,保证对方啥都会招的乐器。
不幸的是,阿灰是后者。
我不得不忍受着他的魔音灌耳,在阳光正好的下午摆着臭脸,一起乞讨。
说起来,在进魔法师协会之前,我兜里还是揣着二十个银币的。但我出门的时候只剩下三个镍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