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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奇袭蕞县

双方接兵交战十余回合,秦军三个方阵被冲得七零八落,阵仗皆乱。吕不韦无法,只能鸣金收兵。秦军一得号令,且战且走,十分仓惶。

魏卫两国将军面浮得色,朝黄歇道:“请君上号令,命吾等为先锋,生擒吕不韦。”

黄歇捋一捋长须,果毅道:“此时不擒拿吕不韦,便是放虎归山,纵鱼入海。魏卫楚听令,命你等分三路,速去围截秦军。”

三位将军喊一声得令,催动联军先行。

我虽说不出有何不妥,却深信穷寇莫追的道理,忍不住朝韩非递眼色。韩非也是双眉紧蹙,向黄歇道:“秦军一向刚猛,如今不死战就退兵,恐怕是故布疑阵,前有伏军。”

魏将军道:“秦军主力都在函谷关,如今被打得抱头鼠窜,即便有伏兵,也是乌合之众,不怕不怕,早些得胜班师,还能过个好年。”

卫国将军也道:“韩军既为后援,当听军令。如今阻我,莫不是怕吾等先得军功。”

饶韩非再有气量,也被讥讽得面红耳赤,道一声“你……”,甩手不再多言。

我看那二将好难看的吃相,直在心中冷笑,如今还没获胜,就这样忙不迭的抢功劳,贪功冒进,人心不齐,哪里还有半点顾及合纵的意思。

三军先行而去,黄歇令余部原地待命,还没等来捷报,倒先等到浑身浴血的卫国将军。他那战马一闯进营地,就累得倒地不起,腹背中几支流箭,汩汩冒着鲜血。

黄歇急问:“怎么回事,大军如何了?”

卫国将军痛诉道:“三路兵马追赶吕不韦到南山隘口,山上便有伏兵劲弩,箭如飞蝗。吕不韦那厮后路转前锋,将我军去路截住。又不知哪里窜来数千人马,把我军后路也堵住。末将奋力杀退数人,才侥幸逃出报信。魏军一支,连同将军,当时迫得太近,一时应对不及,已尽数折在南山了。卫楚大军,如今还困在谷中,生死不明。”

黄歇一时踉跄,后退了两步,沉默半晌,流下一行清泪,喟叹道:“老夫为相二十余载,如今一战,晚节不保,如何面对主上,如何面对天下人。”

众将忙道:“请君上速拟对策回援。”

黄歇沉吟片刻,道:“韩非、荆苏,你二人各领一队韩军,从首尾处入峡谷,冲散敌军布阵。待与谷中大军汇合,再行突围。”

韩非急道:“荆苏不可,他从未领兵,万不能担此重任。”

我心里明白,韩非嘴上虽严厉冷情,却万不愿我涉险,可军情紧迫,联军主力命在旦夕,由不得我们选择。为免他作难,我拱手道:“救急如救火,荆苏先行一步,从吕不韦所在的峡尾处入谷。”便催马而动。

刚到阵前,就听见漫山塞野都是金戈之声,人啸马嘶,血气腥浓,也不知秦军设了多少埋伏。心下虽怕,脚程却不敢耽误,正一正护心镜,拔出长剑格在胸前,气息一凛,就率先冲入阵中。

尸叠如山,踏死者重,左右不断有秦军涌来,又被我斩于马下。手上鲜血像被夏日里最烈的日头炙烤过,黏糊糊的,腻得人想哭。我急于和韩非汇兵,不敢恋战,一冲破秦军封锁,就催促众人赶往谷中腹地。

劲弩锐响,战鼓擂心,天昏地冷,人间惨象。

我一面策马向前,一面朝战鼓处张望。夹岸的高丘上,金线绣绘的秦王旗令日月失色,旗下吕不韦捋须而笑,正对身旁一个玄衣男子恭谨说话。阳光下,玄衣男子有一张清水一样的脸,宁和无波的傲视战场,英武飞扬。

这男子我认得。

灞桥城外,引弓向我,正是此人。

他,竟是那一位大秦之王。

我心中大乱,几乎捉不住缰绳,也不敢深想。稍微平复心神,就命沿途遇见的残军余部归拢队形,伤兵上马,随我继续冲阵。公子一队人马也从峡口处进来,与我汇合。

细看之下只觉心惊,除去庞煖、李牧麾下的二万赵军,十万联军,如今只剩万人,楚军折兵大半,魏卫二军几乎全歼。

我与韩非立定决策,往峡口秦军薄弱处突围。正号令欲行,就听见一声长喝,一个血红的人影迎面纵马而来,身后是万千乌皮靴整齐划一的踏地声。

来人白马赤衣,手提□□,仿佛一尊渴血出鞘的神兵利器,沉声道:“陇西蒙恬在此,谁敢犯我大秦。”

我决然的看着他,眼神锐利,双腮滚热,一双手淋漓染血。他也迅速认出了我,眼睛里明明灼灼,是我一直向往的,温润的眼神。虽说我一身寒甲不好辨认,白兔的模样却世间难得,我根本不存侥幸。

以为此生不会再见,不料月余又复相见。只是这一回,他是敌国将军,我是联军裨将,我同他,非斗个你死我亡。

韩非的坐骑一声响鼻,喷出些蒙昧的白气,惊醒了我。眼看日已西坠,暮色将来,若再闯不出去,留在谷中就是等死。我双手一格长剑,冷冷向联军道:“如今众人困在谷中,若不突围,无论是降是俘,都是一死,若是拼力突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再见自个的家人兄弟。大家都想好,待我一声令下,要闯阵的,就跟我来。”

众人齐道:“末将愿杀将出去。”

当即号令冲阵,我在头,韩非顾尾。一时喧哗大起,两军混杀。蒙恬也不多言,挺枪迎战,一人力敌数人。手起处,枪上红缨翩飞,血如泉涌,奋马朝我靠来。却不为杀我,反倒借他的攻势,将秦军的长戟与我隔开,又一枪挑倒几个联军。

我方虽折兵无数,渐渐也冲到峡口位置,眼见生机在望,联军冲得越发惨烈。只听“吃哒”一声,韩非的马竟拐了腿,连人带马摔在地上,被十几个秦军围而攻之。我当即驱白兔去救,把韩非拉上马背,不料斜里射出一支响箭,我心急躲闪,也从马背摔了下去。

这一跌四肢俱疼,半天直不起身,韩非又想回马救我。我深知他一回头,我们两个都要受擒,若因我的缘故致他受辱,我一世都不能原谅自己。电光火石间朝白兔猛抽两鞭,狠道:“走,快走。”

白兔甚解我意,长嘶一声,就朝峡口奔去。韩非拦不住白兔,被它一纵一跃,瞬时出谷。联军也纷纷闯了出去。

蒙恬回首看我一眼,凤目涟漪,如春光泻地,掩饰不住的心疼怜惜。一时间军鼓齐发,震耳发聩,像是有人催促他前行,他望一眼高丘上的秦王,咬一咬牙,随即追兵而去。

数十个秦军手持长戢,化作圈阵,将我团团困住,无论从哪一面突围,长戢都距我一臂开外,也不伤我击我,兀自维持牢而不破的阵型。若要我倾身去撞长戢,为全气节自尽此处,我又不甘心。僵持稍倾,我收剑入鞘,合目垂首,席地而坐。

畏怖既来,安之若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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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临晋关,古代关名。又称蒲津关。在今陕西省大荔县东。是黄河重要的古渡口和秦晋间的重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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