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鸡鸣报晓,景元才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缓缓地爬起身,倒是惊醒了靠在床头守候她的左修垣。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见是景元起来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娘子醒了,可有好些?”
她被问得有些懵,脑海里恍然浮现出昨日的场景,她不能动弹却知道所有事情,知道他在火海中撕烂自己的衣服将她救了出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景元的睫毛上下扇动,半晌才低声地说了句:“谢谢相公。”
这声道谢让修垣有些心神恍动,她也为他的身体着想,做了那么多事情,他好像也没有向她道过谢吧。
可是,夫妻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如今他不说,以后也不许景元说。
二人沉默着,好像不说话,也不会尴尬。
静默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房间内,把景元的脸照得瓷白,有些不切实际地感觉,修垣看着她,藏在袖中的手就要伸出去摸摸她,却被“吱呀”的开门声打断。
原是陶掌柜大大咧咧地推开了门,见二人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双脚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挠了挠头开口问道:“侯爷,我让郎中再来给夫人看看,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左修垣站起了身,冷冷地应了句“没有”,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站在门口的陶掌柜看了看急匆匆走出去的侯爷,嘴里念叨着:“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吗?”
摇了摇头,带着郎中给景元诊了一番。
也幸亏景元身子底子厚实,这么折腾一番也没有什么大碍,郎中原本想开一副安神的药给她压压惊,但是景元一想到药这么苦,自己没什么大碍还是不要吃药的好,于是婉拒了郎中。
那郎中也不紧逼,收拾了药箱便离开。
郎中离开了,但是那脸上还有些稚气的陶掌柜却没有离开,关了房门依到景元面前,好学地问着:“夫人对付男人可有什么妙招,我看侯爷对你宠爱至极,真是羡煞旁人。”
她倒是直言不讳,不过问得景元脸突然就红了起来:“你在说些什么……”
陶掌柜似乎意识到了自己问题的直白,又想到昨日景元昏迷着兴许不知道自己是谁,于是又规规矩矩地介绍着自己:“在下姓陶,是这个客栈的掌柜,我叫陶满树,夫人可以随他们唤我一声陶掌柜,也可以唤我小满。”
“小满……?”景元还在咀嚼着她的名字,那人却把一张俏脸凑了前来。
“夫人就告诉我吧,是怎么让侯爷对你如此‘言听计从’的。”
景元别过脸去:“他哪儿就对我‘言听计从’了?”
“那‘念念不忘’?”
“哎呀,你到底要做些什么,莫不是你看上了侯爷?”话一问出口,景元就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生怕她说出肯定的回答。
“我啊,”那小姑娘撑着下巴,两眼放光地望着窗外,“我们江湖儿女自然是喜欢武功高强的人。”
吊起的心沉了下去,景元看着脸颊还有些婴儿肥的她忍不住又问道:“谁啊?”
谁知陶满树突然警觉了起来,放下撑着下巴的手:“说了夫人也不知道,夫人只需要教我如何获取心上人的芳心就好了。”
心上人不是侯爷到让景元好奇了起来,掀开捂着的被子,凑近了她一些:“那小满用过哪些方法?”
原本以为她会侃侃而谈地介绍一番自己用过的方法,可这人倒是撅起了嘴,碎碎念着:“我……都还没……见到他。”
这倒让景元吃了一惊,想着若是继续盘问难免会戳到她的伤心处,于是从这个话题转开:“不知道小满心中是怎么想的,反正在我心里喜欢一个人只能用真心打动真心。”
“那就是我对他好就可以吗?”
“再仔细想想?”
“唔,想不出来。”
“那就等你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了。”
陶掌柜听了景元的话心中的问题没有解开,脑子里对于喜欢更是一团雾水毫无头绪,若有所思地离开景元的房间。
趁房间里没人的空档,景元起床换了身衣服,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推开,让阳光照了进来,又从窗口往外望着,却见左修垣高束一个马尾正绕着客栈跑步。
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微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