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封信是连回清的母亲写给她的。
她母亲被判入狱十多年了,连回清给她写过很多次信,她母亲没有回过一次,她也去探过监,她母亲也从不愿见她。她已经快要忘记她母亲的容貌了。
她在酒店养伤的时候给她母亲写过信,在信中,她像所有的女儿那样对自己的母亲倾诉自己的心仪之人。
她写琚冗的美好,写她对琚冗的眷恋与爱慕,还有她从不敢对人言说的渴望——她想嫁给这个男人,她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因为她母亲从没有给她回过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信有没有寄到母亲手里,她只是想把心里最真实的话都写出来,当作一种纾解。
她没想到,她母亲竟然给她回了信。
她拿着信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把信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头看着信封上她母亲的名字,很久很久她也没有打开信封。
仿佛那封信是一个诅咒,只要她一碰触就会背负诅咒,跌进深渊。
她盯着信封足足看了半个小时,终于她还是颤抖着手将信封拆开了。
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信纸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要拿不属于你的东西。
积聚在连回清眼眶边的泪珠倏地掉了下来。
她双手抓着信纸,想要立刻将它撕得粉碎,但那又是她母亲这么多年来给她的唯一的东西,她痛苦地弓着身子,双手捧着信纸捂在脸上,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没过几天,萧裴忽然打电话来约连回清一起喝咖啡。
连回清如约到咖啡厅,萧裴开门见山地说:“看在你对我儿子有恩的情分上,我不想为难你,所以请你自己离开。”
连回清脸上的表情变成了空白。
萧裴将一份调查资料丢到她的手边说:“我查了你所有的资料,你,母亲是杀人犯,父亲是赌徒酒鬼,我绝对不允许你这样的人待在我儿子身边。”
“我不是他们……”
连回清试图为自己辩解,萧裴面无表情地打断她:“都一样。杀人犯和赌徒酒鬼的女儿,本来就是最肮脏的存在。”
连回清的脸一瞬间变得青紫,她抖着嘴唇,艰难地呼吸着。
“琚冗还不知道吧?”萧裴冷酷地威胁她,“如果你不离开,我就告诉他,让他看一看,待在他身边的是个什么人。”
“不!不!不!”
连回清忽然失控地喊着,琚冗就是她的死穴。
连回清夹着眼泪的双眼红得就像被血染过一样,她浑身都在颤抖,低声哀求着说:“我走。我走。你不要告诉他,求求你什么都不要让他知道。”
琚冗已经不需要她了,她本来就应该离开的,她不想让自己保留在琚冗心里那唯一一点好的印象也没有了。
见过萧裴以后,连回清就开始收拾行李,第二天她向琚冗提了离开的事。
琚冗坐在酒店套间的沙发上,垂着头,好半天,他抬起眼将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连回清的脸上。
“你会去找他吗?”他艰难地问,“你们会在一起吗?”
连回清也凝视着他,她什么都没有说,连句再见也没有说,拖着行李箱快步地走了。
琚冗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打开房门,看着她走了出去,房门“咔嚓”一声关上,他的眼睛茫然了一瞬,眼泪放肆地流了出来。
“回清……”
他喊了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要去追连回清,他跑到房门前,手已经抓到门把手上,他却没能将房门打开。
有多少次,他想求连回清给他一个追求她的机会。可一想到那颗被珍藏起来的铜扣,想到那个被连回清放在心里珍爱着的人,想到她会因为他的请求而为难,想到她会更加可怜他。
他的自尊就不允许他开口。
她爱的人不是他,他不要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