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鸢先去找了朱崇,旁人说他出门了,便先去找陆松洲,结果仍是空无一人。
找人打听了才知道,陆松洲已经被下狱,关在大牢里,等候发落。
等到了衙门,顺着路到了牢狱,门口站着两个傀儡身,人的‘气’都没了,思及几日来的遭遇,应是魔族的人在帮王翀岭。
心里有了忌惮,捏了个小纸人丢到牢门,直直往里撞,方才还僵直的傀儡们都仿佛茁茁生长了一般,行动变得灵活有力,扑向前捉住小人。
如果是安排人守着,断不可能只有这两个战斗力薄弱的小喽啰。
暗中指挥着小人东走西跑,傀儡如恶鬼扑食,争相竞走,只是他们倒在一处时麻烦了些,陆松洲的气息她很熟悉,循着痕迹找到他,只见一张木板床上卧着一个瘦削薄弱的身体,只穿了件单衣。
微微抬手,想要让小人解开锁,忽地刮起一阵风,一茬茬气如同待割的韭菜的齐整整冒了出来。
她现在是借着小人动作,视野上有所局限,感知倒还是如常,念着口诀,将灵气转为魔气,便感到胸腔之内涌动着一股气息奇妙而温热的气流。
她的身体……怎么好像和魔气相处的挺愉快?
定神,小人扑上去撕咬‘气’,韭菜们一排排倒下,但奉鸢敏锐地感知到有一个气一直占据东南方位,自它周围,都齐齐冒出了新的韭菜。
这便是破阵之法了。
打定主意,扑到它左右的气上一咬一嚼,然后捉住这道屹立不倒的气,死死咬住不松口。
灌入新的灵力,长久驱动也需要源源不断的能量的支持。
她的额头已然有几颗汗珠滴落。
“小心——”
奉鸢来不及多想,在房顶滚了一圈,抬眸便见项戚举起长剑与一白衣男人僵持不下。
看他轮廓,倒十分熟悉。
不管了,先救陆松洲。
一瞟底下,开始赶来不少兵将,大牢没有别的出口,要把陆松洲完整带出来看来不可能了,那就取下下之策吧。
指挥着小人和陆松洲眉心相对,用奉鸢自己的声音说了句:“是我。”
然后凝神从陆松洲的气里相转换,不多时,小人贴着陆松洲的气识,在她的操纵下,跳出牢狱,趁乱溜走了。
见小人逃了,奉鸢松了一口气,转身运气飞向项戚。
然而,还没拔出剑,就吃了一惊:“是你?!”
白袍金带,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风流昳丽,含情目透润如春水,眼尾微微上挑,而眼神中似有幽深的冷意,溶在一处,便生长出似邪非邪的万种风情来。
他衣袍猎猎,望来一笑,几乎让人忘了是在打斗,唇舌之间碾转出缠绵的字音:“阿鸢?”
奉鸢都无法否认她的心陡然一颤。
项戚投来疑惑的目光,奉鸢抿唇拔出剑,剑尖直指他的心口处,冷声道:“你还不走!”
他莞尔一笑,反而凑近了些,唇色嫣红,眉目犹如含着一道钩子:“阿鸢舍得吗?”
下一瞬,他敛尽了笑意,“都鸦没有和你在一起?不过也好,你我之间,也不需要他在。”
他的神情冷如冰玉,语气却仍然被亲昵的热意笼绕着。
奉鸢手中转换着灵力,耳边的碎发飘了起来,“别逼我动手。”
他不为所动,甚至更近了一些,转身附耳:“聿辛,记住了。”
气息忽地远了,他飞身跌了下去,笑意深深。
聿辛?
他的名字?
项戚看了过来:“你要找的人呢?”
奉鸢摇头,“走吧。”
……
到了个暂避所,项戚倒了一杯茶给她,自己喝了两大碗。
奉鸢引着小人过来,不一会儿,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纸人跳上了桌子。
项戚嘴里还喝着茶,一看顿时愣住了,奉鸢连忙用手护住纸人:“师父,这可是县令大人,你不要乱喷。”
默默咽下茶水,项戚问她:“哪一个?”
“陆松洲,”奉鸢看她平静,把手松开,“只是借了他的识,身体还留在大牢里。”
看小人张牙舞爪乱动,奉鸢想起来忘记给他说话的力量了,指尖微动,便听一个声音充满愕然:“奉姑娘,你……我怎么在这儿?”
“暂借你的灵识——你怎么到牢狱去了?”
“事已至此,我也不瞒姑娘。”他的语气略有些苦涩。
“原本我已经拜辞上任了官位,还没交接几天公事,就有一大群官差进来搜县衙,在我的床下发现了一盒银票,便被抓到了牢狱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奉鸢一叹,抬眸看向项戚:“师父,我找到了账册。”
摊开账册,一纸人一高一矮都凑过来看。
看着看着,陆松洲抱着自己的纸片身体坐在桌上,“没想到你们也在查这件事,一一看来,涉及的人,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撼动的了。”
不止是本省的官员,各级上下,不论是高级官员,还是小的管事,但凡收了钱,交了钱,都一一记录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