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证物。
但某种意义上说,它和没有证物等同。
陆松洲虽是自己请命而来,但也见识过不少案子。
他深知权势如何渗透,如何牵引着人走向他不愿闯入的深渊。
奉鸢:“如果这个证物不交上去,还有别的地方可以扳倒王翀岭吗?”
陆松洲:“他已经把把柄递到我们手上了。”
微微愣住,奉鸢一思索,旋即明白过来:“你是说,他诬陷你这件事?”
“只要证明是他的意思,就可以。”
看向项戚,奉鸢为难地开口:“师父……”
项戚点头:“我不会交出去。”
“也好。”
奉鸢把账册推给项戚,“若是师父愿意,还可交予朱崇。”
陆松洲沉吟一瞬,忽地开口:“三……朱公子已经消失了。”
“什么?!”
“据我观察,前几日朱公子没有出门,也没见到他的贴身小厮,我进来之后就不知道了。虽然这个猜测不可思议,但……这正是担心的地方。”
对皇储动手。
单单是想到,就毛骨悚然。
陆松洲被抓进大牢后就十分焦急,并不是对自己的境况感到忧心,而是朱崇。
几日的相处交谈,他已然对朱崇之前的名声有所改观,从前在京为官的时候,他和不少皇子打过交道,宁王、域王之类大多钻营,奔走联结官员,在朝党争,党同伐异,乌烟瘴气,和他初初迈上仕途的心意抱负全然不同。
切身意识到硝烟之后,他第一个想法是外放到云梦,娶他心爱的人。
如愿回到故乡,没想到这里也是暗藏凶险,先是被山匪抓住,接着又是知府的私宅,在万般纠结之中,他决心还是查一查。
为父母官,他到底还是想做一些实事。
大概是他动作手脚不麻利,让知府那边的人察觉了,栽赃陷害,就这么降落在他身上。
那一刻,他其实是释然的。
这说明他做对了事情,哪怕因此收了处罚,但他做的事情是对的。
只是可惜,他还没有见到他的卿卿。
现在,奉鸢回来了,他总算安下心了。
奉鸢自山匪动手之后,他便知她的身份不凡。
或是神仙,或是什么,不论是什么,都是他陆松洲的救命恩人。
如今朱崇凶多吉少,他手上一没权二没力,根本没办法初速救人。
幸好,她来了。
奉鸢甫一听说这事儿,便觉得奇怪。
王翀岭他一个四品官员,还不在京里,怎么会有胆子对皇子动手?
如果要找一个逻辑动机,那就是王翀岭的上官想要动朱崇,或是想给他一点警告,或是直接了结了他。
不论是哪一个,都意味着,他们要对付的人,不再是王翀岭一个官员,而是亲王,皇储。
是皇帝的兄弟子孙。
但他们想要动的对象始终只是王翀岭,河道衙门那一群人。
亲王、皇储不需要他们要对付,他们也对付不了,只能循序渐进,由朱崇推进整件事情。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救出朱崇。
但在此之前,必须要确定朱崇的方位,以及确定他是否是被知府一方的人控制了。
陆松洲出声道:“奉姑娘,可否麻烦你把我送回去?”
奉鸢疑惑道:“怎么了?”
陆松洲苦笑一声,“虽然在这儿悠闲,但真正的我今天晚上还要接受审讯,如果是那个……嗯,恐怕没办法做到。”
奉鸢一拍脑袋,“我不知道这件事,好,你且等等。”
说着运转起灵力,旋即发现自己的灵脉越来越丰盈了,自从何杳杳开始,她就好像被打开了吸收灵力的开关,灵力涓涓不息。
或者说,只有念力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目前她的念力供给大户便是周围的一群朋友,何杳杳、柴十三娘、陆松洲,甚至朱崇也有一点。
送走陆松洲,奉鸢和项戚商量朱崇的事情。
而对于奉鸢来说,其实还有一件让她难以抉择的事情。
聿辛的出现,和都鸦之间的联系,她好像夹促在其中,无法脱身,涌入注定的河流。
他表现出来那么的温和,然而脸色一变,让人看不懂他到底想要什么。
聿辛和王翀岭的事搅在一起,都鸦呢……他也和王翀岭他们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