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儿已知道老太太所指,连忙从背箱中拿出那柄小锄头,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枯手上下摸索,震撼不已。
小锄的铁头阴寒煞人,而木柄暖热温润,异香扑鼻,沁人心脾,握在手中,热流涌动,全身舒泰,血脉通畅,宛如处在暖春三月,花开馥郁,艳阳高照,心情愉悦。
鸦儿向老太太解释这锄头的来历,老太太吃惊:“锄子的铁头炼自地府利器,已属罕见,这十万年蟠桃木连仙界都尊为重宝!孩子你好福气,有这蟠桃木,就可以让你除去阴气,消减死光,甚至脱胎换骨!”
老太太让杨豆腐烧了一锅热水,倒进大木盆,把锄头木柄放置在热水中浸泡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拿出擦拭干净,小心收好。一股桃花香气自木盆中升起,氤氲不散,众人深吸几口,皆觉得心胸清明,四肢升温,惬意轻快。
老太太让鸦儿脱衣洗浴,鸦儿扭捏不动。“拍肚”不由自主红了脸。
杨豆腐瞧见鸦儿的窘态,笑了几声便到外间店铺继续忙碌活计。
拍肚起身也想走,却被老太太喊住:“小老鼠,哪也别去,帮这孩子洗一洗,搓搓后背,我眼瞎,不能帮他!”
拍肚瞪大双眼:“您……您……看出来了!”
老太太抬起脸,空洞的眼眶更加吓人:“我眼瞎,可心里明白。拍肚肮脏,带一股臭味,如今多了一股腥气,步伐变轻,话音有女声,定是女妖附体……你在草堆旁哭泣时,间或掺杂鼠辈的吱吱声。还有,你的双手骚动不静,按在桌面上不停刮擦,这是老鼠习性,四爪爬挠,无休无止!我看,你是鼠精!”
高鸦儿惊喜,说道:“姑姥姥,你眼盲,可胜过我这明眼人。她这习惯我就没看出来!”
拍肚恶声道:“老太太,这孩子救过我的祖奶奶,为报恩,我祖奶奶让我护卫这孩子南行,绝不是卖身于他,做搓澡擦洗的杂役!再说,我虽是妖,可总归是女身,男女授受不亲!”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道:“小老鼠,话是不错,不过,方才鸦儿垂死之时,我听见草堆旁的野鬼都喊你‘小寡妇’……你还和拍肚本人辩解说自己的男人没死,头缠白布为了好看……”
拍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鸦儿见状,说道:“我自己洗就行了!”
老太太摇头:“孩子,你刚脱离死劫,身子弱,哪能擦洗透彻?擦洗不透,身上死气难除,你若出门,恶犬自会把你撕成碎片!”
拍肚一跺脚,骂道:“乌鸦,脱衣服……”又凄惨说道:“我上辈子没行善,这辈子投胎做老鼠,苦苦修炼。就为了有朝一日养尊处优,享尽富贵,没料想,到头来,还得给人做使唤丫鬟,真是命苦!”
鸦儿羞涩,迟疑不定,拍肚急躁:“你还真当自己是爷,装样作态!”伸手拽住他,不由分说,剥去鸦儿衣物,煞是利索。在木盆前放了马扎,把鸦儿按坐上面,用毛巾蘸着蟠桃木泡出的热水擦拭前胸后背。
鸦儿心口通通直跳,任由尺女白布。尺女力道狠猛,鸦儿忍不住**。
老太太不满:“小老鼠,你这是替人擦澡,还是刮猪皮?自己的男人心疼着点!”
尺女又愤怒:“我不是他媳妇……他又穷又酸又憨,整个一头蠢牛,和他同行几天,就厌烦死人,躲还来不及!”
老太太倚在被子上,慢悠悠说道:“小鼠精,眼界太浅,怪不得都说你们鼠目寸光。我师弟的外孙怎了?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孩子慈悲心善,神鬼护佑,暂时潦倒,日后必将腾达。现在你伺候她,这是你的福气,他一高兴,可以赏你个姨太太做!”
尺女附身的拍肚怒眼圆睁:“我就这么卑贱,嫁个穷小子还不能做正房?”
老太太眉头眯着眼,乐呵说道:“谁说我师弟的外孙穷?那才瞎了眼!你看他身上带的东西,雷公衣,地府锄,天庭蟠桃木,世所罕见,拿一件拿出来卖,遇到识货的人,能换得万两白银,一辈子衣食无忧,桌前吃香喝辣,床上三妻四妾。这年头,五两银子能买一个丫头,百两银子能娶上一门好亲,有钱人也许缺德但是不缺媳妇。等这孩子发达,就是你想做他的姨太太都排不上号。现今多献点殷勤,伺候好这孩子,他一动心,好歹赏你个名份!”
鸦儿急忙说道:“姑姥姥,锄头、蟠桃木这些东西都不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