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明睐好心相劝:“雷公爷,土地公虽然做事欠妥当,可也成就你的亲事,别再胡乱追究了。”
辛老七倔强说道:“不行,一码归一码,我得砸他的土地庙出气,我心里堵得慌。要不,你光着身子到人群中转一圈,就知道这羞辱滋味了!”
明睐愤怒,白脸涨红,骂道:“臭雷公,说的啥话?我出身狐兽,可如今好歹是女身……”
辛老七知道说错话,赶紧向明睐道歉,明睐扭头走到一边,不再理会他。
土地公腆着肚子笑说道:“雷公啊,对,我的破庙就该砸,我早就看着不顺眼,就是你不砸我自个也得拆了,也好换新庙!”
辛老七点头:“老小子到挺知趣,你说一下,你的庙在哪?”伸手就往腰间掏。
明睐花容失色:“做啥哪?做啥哪!上茅厕也得找个僻静地方!”
辛老七却从草苫子底下摸出那柄八棱铁锥,说道:“慌啥?我拿铁锥呐!”
明睐躲得更远了,嘴里骂:“粗俗玩意,怪不得几百年做光棍……”
王土地恍然大悟,说道:“早前看你腰间鼓鼓囊囊,以为你是天生伟男,没料到裤裆里真藏了硬家伙!”
辛老七紧了紧腰间的草绳,黑脸狰狞,白牙呲出唇外,挥起八棱锥,呜呼带风,冲王土地脑门上晃了几晃,厉声说道:“少费话,说,你的庙在哪?再要不识相,我不砸庙,专砸你脑袋!”
明睐见辛老七面色凶狠,暗中戒备。王土地却不在意,嬉笑着说道:“就在这啊,自己找?”
辛老七扭头四顾,哪有庙宇踪迹?气愤说道:“老土地,你又想骗我?”
王土地朝松树一指:“在那!”
辛老七瞪眼瞧,还是看不到,焦躁喊道:“在哪?”
王土地只得走到松树下矮小的土地庙前,拍拍三尺高的房脊,说道:“你眼瞎啊,这么大的一座庙都看不见!”
辛老七气笑,这是庙啊?方才误认为是鸡窝!暗中想到,土地老儿诡计多端,八成是骗自己。趴到庙门前往里瞅了瞅,里面还真有土地公神像!这才明白,此是土地庙无疑。不过,连个土地婆塑像都没有,简陋到家了。站起身来,手中大铁椎举起,就要往下砸。又有些犹豫,转头冲王土地大喊:“我砸了……”
王土地拄着锄头,毫不在意地说道:“砸吧!”
辛老七把大锤举高:“我可真砸!”
明睐向前欲劝说,王土地阻拦住她,对辛老七说道:“想砸就砸,利利索索的,还腻歪啥!”
辛老七又看看破庙,黑眼眨巴几下,一跺脚,把铁锥收起来,冲王土地骂道:“这破庙,鸡窝似的,我砸它都嫌磕碜!”
明睐松了一口气,王土地也暗暗欢喜,庙虽破,总归是自己的窝,住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辛老七气呼呼坐到一边的树根上,骂道:“快给我找件衣服穿,要不我就赖在你这破庙不走了!”
王土地赶紧应承,弓着身子钻进破庙,掏出一小包袱,一层层解开,从里面拿出一套黑棉衣,捧给辛老七,嘴里还说着:“雷公啊,这套棉衣珍藏多年,一直没舍得穿,今天,送你了!你可别嫌弃!”
明睐躲到树后,辛老七夺过棉衣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草苫子丢到一边。
等明睐走出瞧看,乐得大笑,腰都直不起来。
土地公身材矮胖,衣服也粗短。辛老七穿身上,极不合体。棉袄倒是肥大,不过短一截,露着肚皮,宛如百年后流行的露脐装。棉裤太短,都遮不住小腿,好似棉裤衩。
辛老七细脸尖耳,肤色漆黑,走路扭拐,配上这套衣服,宛似玩杂耍的**,再端个破碗,都能上街挣钱了。
辛老七暴跳如雷,抖抖衣服,自觉寒碜,吱吱尖叫,伸手掐住王土地的脖子:“死土地,你成心戏弄我,把我当猴耍,这是人穿的衣服吗?给我再换一身!”
王土地辩解:“雷公啊,几百年我省吃俭用,就攒下这一套衣服,再也没了!”
辛老七愤怒:“我不管,若不找身合适衣服,我没脸回雷宫。再要蓄意推托,我把你脱干净了挂树上示众!”
一听此话,王土地倒真害怕了,雷公暴烈脾气,脑筋一热,真不知能干出啥事,连忙说道:“好好,我带你去找衣服!”
辛老七松开手,王土地带着他往天齐庙走,说道:“我带你去见个朋友,他或许有多余的衣服!”
明睐在后面跟随,她怕辛老七发起性子伤害王土地。
天齐庙外,冯音鹤正带着儿子大碗劈柴,远远看见王土地带着人走来,赶紧相迎。大碗兴奋喊道:“爹,土地爷爷带了一只**来,还穿衣服呐!”
一只小花狗紧随大碗,见来了生人,尾巴摇晃,呜啊吠叫,奶声稚气。
辛老七羞怒,大吼:“谁是**,老子是雷公,打雷劈妖精的!”声如霹雳,四周树木乱颤,吓得大碗哭嚎,跑到东厢房,钻进郑氏怀中,再也不敢出来。
郑氏放下手中的针线,连连安慰大碗。小花狗也尖叫窜进来,夹着尾巴趴在郑氏脚面上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