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音鹤看着辛老七也害怕,王土地赶紧介绍说道:“冯先生,这位是天庭的雷公爷,到此找件衣服穿!”
冯音鹤吓了一跳,急忙向辛老七打躬作揖:“雷公爷驾到,有失远迎,见谅!”
辛老七阴着脸说道:“我就是雷宫的小差役,称不起爷,姓辛,喊我老七就行!”
冯音鹤又看向明睐,见她风姿卓越,眼如墨星,心中一荡,不禁多看几眼。
王土地介绍:“这位是刚渡劫的狐仙,名叫明睐!”
明睐见冯音鹤清瘦文雅,衣衫虽旧,却自有一股遮挡不住的书生气度,不禁大生好感。
冯音鹤与郑氏复合后,又谋了个教书职位,心情愉悦,精神焕发,脱去道袍,穿起洋布棉衫,颓唐荒谬之气尽除,整个人焕然一新。
冯音鹤把他们几位请到庙中正殿坐下,端水倒茶伺候。原本颓败的正殿经过郑氏的收拾,窗明几亮,天齐神像上积存的蛛网灰尘清扫干净,更显威严。冯音鹤就把正殿权当客厅,招待客人,也谋划过几日寻几个工匠把墙壁重新粉刷一遍。
这时,天色渐黑,冯音鹤赶紧安排郑氏整治酒菜,招待客人。
王土地催促冯音鹤寻找几件旧衣,冯音鹤还真有些犯难。他倒有几件棉衣,可补丁摞补丁,哪能送给天庭下凡的雷公,思考良久才说:“土地公,不是我小气,只是棉衣太破,拿不出手,不过,我存着一件做秀才时的兰衫,只是单衣!”
王土地急忙说道:“单衣就单衣,反正雷公不怕冷,九霄之上更寒,粗皮黑肉的,都冻惯了!”
冯音鹤捧出兰衫,抱歉说道:“太单薄,不成敬意!”
辛老七大为欢喜:“我老辛,粗手笨脚,打了一辈子雷。今儿,混上长衫穿了,咱也装装书生,斯文一回!”
急忙寻到僻静处,丢掉王土地相送的棉衣,换上兰衫,扭扭摆摆走回正殿,冲王土地喊:“瞧,我像不像咬文嚼字的读书人!”
大碗趴在窗户上往里看,喊了一声:“这**没尾巴,真是奇怪!”
辛老七气恼,骂道:“小兔崽子,给你说了,我是雷公,哪来的尾巴!”迈开步就要追打大碗,兰衫太长,绊住脚,扑通倒地。
王土地大笑:“**就是**,穿上长衫也没个人样!”
入夜,正殿内燃起灯烛。郑氏把酒菜端到供桌上,大家围坐。郑氏已经知道这**似的黑家伙乃是天庭雷公,惊恐不已,倾其所有招待,哪敢有半点怠慢?
真要雷公发起脾气,一串天雷炸烂天齐庙,她一家三口就无家可归了!
饭菜丰盛,两盘炒鸡蛋,一大盆炖猪肉,一盘冷撕酱兔,一盘葱香鱼,另有菜蔬六碟。
冯音鹤抱出复婚喜宴时剩下的两坛子酒,放到桌旁,又给王土地端出一盘臭豆腐。
王土地和辛老七看着满桌酒菜,摩拳擦掌,满心欢喜。渡劫之后,明睐口味清淡,望见墙角处有几根绿缨红萝卜,拿来一根放到桌上,指甲轻轻挥动,萝卜已成一堆薄片。明睐挑起一片,放到嘴中咀嚼,脆甜多汁。
大碗坐在正殿的门槛上托着腮帮子看热闹,被郑氏拉走。郑氏心里忐忑,不明白丈夫结交为何如此广泛,天差、地仙、狐精娶在一堂,真是吓人。
供桌**摆着一盆猪头肉,肉厚汁肥,辛老七按耐不住,伸出筷子夹肉,大口吞嚼,嘴里说着:“这世间的肉就属猪肉最香,咬一口,油汪汪的,不像羊肉,腥臊土气的!”
王土地吃着臭豆腐向冯音鹤讲起鸦儿在李家店的经历,绘声绘色,波荡起伏,把冯音鹤吓得一惊一乍。当讲到雷公和村妇同卧一坑时,冯音鹤乐得只拍大腿。
辛老七气愤:“土地,你讲这些做啥?羞辱我不成?”还想再说,王土地夹了一大块肥膘放入他的碗中,辛老七急忙抄起入口,嚼得汁水四溢,滋啧有声。
冯音鹤挂念鸦儿,想去恩平县寻找。王土地说道:“冯先生,莫再阻拦鸦儿南行。这孩子魂魄不全,缺失的一魂一魄即将投胎重生,如果不尽快查询到新生胎儿的下落,聚全魂魄,鸦儿必将遭天罚!你想陪鸦儿南行,也是不妥,你一个酸腐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上啥忙,徒增累赘。在家陪好老婆孩子,才是正业!”
冯音鹤无可奈何,垂泪不止,哀求王土地多多打听鸦儿的行踪,王土地答应。
明睐和辛老七细问高鸦儿的经历,冯音鹤慢慢讲述,当听说鸦儿缺失的一魂一魄即将投胎进入鸦儿亲生母亲腹中,明睐和辛老七相视称奇。
辛老七说道:“新儿只有一魂一魄,神智不全,必定呆痴。鸦儿可以等候新儿断掉性命,收回魂魄,取代新儿在地府的生籍,延续性命!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冯音鹤点头:“地府的人也这样说过!”
正说话,殿外吹起一阵旋风,现出三个人影,冯音鹤看去,正是黑衣牛头、白衣马面,后面跟随着上次送礼来的歪嘴青衣人——五音鬼。
五音鬼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交给冯音鹤,里面放着几件新缝制的衣物,乃是冯音鹤的奶奶冯张氏为大碗赶制的。
冯张氏托歪嘴五音鬼传话给冯音鹤:“大碗既然进了冯家门,就是冯家骨肉,要真心对待。孩子还小,莽撞无知,若闯下祸事,不要过于苛责。更不要冲孩子乱发脾气,若把孩子的胆子吓破,长大后就没了脾性火气!”
冯音鹤谨记在心,连忙请这三位地府来客入座,介绍辛老七和狐仙明睐。
大家坐在一起,饮下几杯酒,微有醉意,不再拘谨,谈笑风生,烛火轻摇,影照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