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道长迟疑问道:“老人家,您是……”
黄发老太太指指自己盲瞎的左眼,长青道长心里明白,定是高鸦儿当初所救的黄鼠!
华长丰感激老太太的救命之恩,又忌讳她的狠辣,暗中询问长青道长,打探老太太的身份。长青道长不便明说,含糊答道:“她老人家是在沙河中隐修的高人!”
一个时辰后,张永三返回庙中,对众人说道:“那逃走的两个家伙被我出掉,埋到僻静处,先前两具尸身也处理干净!”
又对老太太深鞠一躬,说道:“老人家,多谢伸手相救。鸦儿重伤,华公子再罹难,我百死莫赎!都怪我,当时不该轻率离开,才给歹人机会。”
老太太止住他,说道:“惭愧,我也去的晚!如果早一步,这孩子也不至于受此摧残!”
张永三说道:“敢问老人家高姓大名!”
老太太回了一句:“我姓郝(耗)!”再不愿多说。张永三知道老太太必非凡人,既不肯多言,也不便多加追问。
半夜时分,高鸦儿脉搏时有时无,胸口冰凉,生机慢慢消退。众人心中绝望悲伤,长青道长几欲癫狂。
张永三坐在床前,攥住高鸦儿的手,悔恨自己疏忽大意。不经意间,张永三胸口泛出耀眼白光,惊异之下,往胸口一摸,掏出那块藏僧顶骨吊坠,那光正是此物发出,兀自震动不休……
(写者杂记
今日,回到老家。堂婶肝癌晚期,奄奄一息,我回家看望她,希望不是最后一面。
堂婶躺在床上,骨瘦如柴,面如黄蜡,见到我,掉泪不止,说了不少我小时候的事情。在她家坐了一个小时,我起身想走,堂婶阻止:“再说一会话吧,过几天就没机会了。”一听这话,我也心酸。
其实,早前,我家和堂婶一家关系并不好,甚至相互仇视,一年打好几次架。
我爷爷兄弟六人,这堂婶就是我爷爷六兄弟的儿媳。
我爷爷那一代很穷,穷到什么程度?上级拨来救灾粮,村里人一般没勇气和我家争!
我爷爷自天齐庙回村后,除了吹唢呐,一无所长,人又疏懒,日子没法过好!
六爷爷一家很阔绰,六爷爷是解放前的党员,担任县组织部干部,家境在村里数一数二。六爷爷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叔成年后娶了我这堂婶,堂婶的身份也不一般,她的亲哥哥是省级干部,官高权重。
我家穷,六爷爷家富,堂婶瞧不起我们一家。她这人,自小娇身惯养,嚣张跋扈,骂街的能力十分出色。
但是,穷神并没有一直赖在我家。父亲自部队复员,在乡文化部门工作,和我母亲结婚后,日子一天天变好。
堂叔和堂婶可能心理失衡,时常和我父母吵闹,急了眼就动手厮打。当然,我母亲也不是好脾气,她兄弟姊妹八人,她是老小,没有忍耐的习惯。
我对堂婶也没有好印象。
我考大学那年,堂婶就对别人讲:“这小子尖嘴猴腮,没个稳重样,想考大学,他家祖坟没冒青烟!”她说的是我!
结果,很让她失望,我考上了,老天保佑,高出分数线半分!
我到单位上班那年,堂婶也嫉妒,又对别人讲:“这小子别看到公家上班,他家积祖的穷根,没当官的命!”
托她吉言,工作许多年,我还和新毕业的大学生一起给领导端茶倒水。
如今,堂婶时日不多,一切不愉快都已经散去。母亲常陪她聊天,也受堂叔委托,悄悄为她准备入殓的衣服。
亲不亲都是一家人,血缘的温度总会融化一切隔阂。
听人说,这几天,堂婶也念叨自己的哥哥,那位带给她无限荣耀的哥哥如今也退休,在省城养老。
一周前,堂婶腹胀的厉害,到省城医院抽腹水。她哥托人送来一万元钱,却没有到医院和病重的亲妹妹见见面。
堂叔愤愤地说:“人家是高级人物,干净惯了,你婶得的是肝病,人家怕传染!”
也许堂叔只是猜测,但,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母同胞的哥哥不见病危的妹妹最后一面?想不出来。
世间的事,就这样可笑。堂婶一辈子以当大干部的哥哥为荣,即将去世,不避脏秽来看望她的却是这些平素看不起的穷亲戚,不知她心中有何感想?
我心想:“婶啊,您真要想见那位干部,活着见不到,过世后就去寻他见面,做了鬼身上是没病菌的,想必那人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和妹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