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雨下到了第二天早晨。

再早些时候，她听到小区里有几户人家在骂骂咧咧地排水，似乎是水浸入了车库。

她醒来没多久，正和奶奶吃着早饭呢，江齐铭打来了电话。

“我看今天的天气预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江齐铭在电话那头声音闷闷的。

姜予望向窗外，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以及噼里啪啦的雨滴声。

她在奶奶不认同的目光中，放下了筷子。

“我们不去看电影了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天雨势太大，实在不适合出行……你什么时候回A市？下周六有时间吗？”本来，他不该如此急切，至少问问题的时候不该这样。

可他居然也像个毛头小子，想要通过问问题来不断确认什么。

姜予道：“我这周四就回去了。周末可能没办法赴约了，江齐铭，我……”

“我可以去A市找你吗？”江齐铭突然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地说，“我……我刚刚有点鲁莽了，不会吓到你吧。”

姜予摇摇头：“不会。”

“但是，”她深吸一口气，“我们可能更适合朋友。”

中考以后拒绝别人的她和现在的姜予似乎重合了，年岁渐长，有些事情却不会变。

江齐铭沉默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分明只见了一个女孩两面。

两面而已。

她的美确实是与众不同的。他还记得昨天在植物园中她听他说话时的认真神情，当她指着一棵树，说着能三十秒爬上去时的得意。

她喝水的角度，微笑的唇角，都让人着迷。

着迷到他甚至想知道这些年她的每一天都是如何度过的，她是如何在这样破碎的家庭情况下让自己生长成这般模样。

江齐铭不想这么快就放弃：“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桌对面的奶奶也放下了吃早饭的筷子，静静地看着她──这并不是压迫，姜予奶奶也想知道，为什么前两天还答应会多处处的姜予，会突然改变主意。

姜予安抚地朝奶奶一笑，刚想回什么，江齐铭却先说了：“如果让你觉得困扰，我很抱歉。”

“如果非要有什么原因的话，那就是不来电吧。”姜予说，其余的话在她嘴边打了几个转儿，但好像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说出来，“不好意思，谢谢你这几天的招待。”

“可……”江齐铭有些丧气地垂下头。他很想再问问她，她怎么知道只见过两次的人就不合适呢？或许再多见几次面，她也会有感觉呢？

雨声笼罩天地，他听到电话那头轻微的呼吸声，像羽毛一样，在他心上作乱。但他终究也是有尊严的。

作为一个相亲男，他似乎并没有太多理由去挽留她，说多了，约莫也只能留下一个死缠乱打的印象。

他攥紧了手机。

“既然如此，我也不做一个粘人精了，很高兴遇见你，姜予。下次有机会再见吧。”

电话挂断，餐厅中死一般的寂静。

姜予敌不动我不动，不敢轻易发声。

姜予奶奶瞧她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熊样，实在忍不住了：“多好的一个小伙子，你怎么就不多处处看呢？”

姜予摊手表示：“奶奶，有时候挑人就跟挑衣服一样，一见钟情很重要。”

“那你对小江又有什么不满呢？”

姜予道：“没有什么不满，但也没有喜爱。最关键的是，每次和他相处的时候，都有一种想要尽快结束的感觉。”

姜予奶奶道了声“冤孽”，起身收拾盘子。姜予在后面默默吐舌，跟上去，“我的好奶奶，今天我来洗碗。”

“哪要你帮忙？”姜予奶奶又是责怪又是心疼地瞥着她，“那你跟我实话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姜予举双手投降：“没有，绝对没有。”

“娱乐圈里那么多帅哥，就连我也是知道几个小鲜肉的，长得确实不错。”

姜予笑，自己还觉得挺自豪：“要说长得帅又有钱，周昊辰和沈衍就够了。”

姜予奶奶拍了她一记屁股：“那沈衍不行，你就跟周昊辰过日子吧！”水龙头开，流水哗啦哗啦，奶奶今天洗碗的声音都特别大。

好不容易找了个哪里都还不错的小伙子……

姜予抱住奶奶的腰，撒娇道：“周昊辰是我的酒友，不一样。”

“啧。”

奶奶嫌弃得很，但又受不了她的黏糊劲，只能缴械投降。

“明天我们去看爸爸和爷爷吧。”她靠在奶奶肩头轻声说。

奶奶洗碗的手不停：“我上回去看他们，说好了下回就给他们带孙女婿回去。”

“没事，反正他们也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