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的初吻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周昊辰还记得那是姜予大四生日那天，在漫长的烟火之后，大家都没了精力，醉的醉，睡的睡，唯一一个清醒的，抱着寿星，把她放到了舱内的床上。

周昊辰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有些玩味地问沈衍：“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

无尽的夜色模糊了他的目光，周昊辰听见一句：“就是，有些累了。”

“所以才要回来充充电。”

沈衍蹲坐在床边，示意周昊辰也坐下。沈衍问了许多问题，零零碎碎，几乎都是关于姜予。

周昊辰耻笑他：“堂堂沈公子，这喜欢似乎也藏得太深。”

沈衍道：“要不是你贡献的一份力量，我也不至于那么为难。”他指的是周昊辰的所作所为也为姜予不相信爱情出了力。

临到末了，还没等到天亮，沈衍便要走了。

“不叫醒她？”周昊辰指着姜予。

她的头发微乱，两只胳膊逃离被子的束缚，一点都不安分地摊着。眉头微微皱起，发丝挡住了她一半的脸，却仍显得极好看。

沈衍看着姜予的睡容，呆呆地站了很长时间。

这时间久到周昊辰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下一秒，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沈衍单手抚上姜予的脸颊，在他的目瞪口呆中，轻轻吻了上去。

并没有一触即分，沈衍保持着这个姿势大约十秒的时间。

周昊辰在这段时间里连呼吸都忘了，也不知道他这个无关者在紧张些什么。

沈衍轻轻靠在她的脸侧蹭了蹭，直到姜予翻了个身，他才像解释似的，说了句：

“这次，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周昊辰讷讷：“你……也有点任性过头了吧？”

沈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带着做了坏事的满足走了。

……

“你说，人在互相相处中的培养的真的不是厌恶吗？毕竟越是相处，互相知道的缺点就越多越明显，说实话，我太讨厌这个过程了。”

“你确定你是在讲相亲？”周昊辰打断她，“相亲又不是结婚……不对，你难道要考虑和那个相亲男结婚？”

周昊辰不可思议：“我也知道你听你奶奶的话，但不至于这种事都要听吧？”

“不是，我只是不想搞砸它。”姜予说，“在这个小小的镇上，我只是奶奶的孙女。”

周昊辰深吸一口气，认真帮她思考：“你不喜欢那个相亲男吧。”

不然也不会以拒绝为前提来找他商量。

“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还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后来这种熟悉感莫名其妙消失了就更没觉得什么了。他挺好的，但我怎么可能见一面就喜欢上呢。”

“嗯，”周昊辰说，“不管怎么样，你要知道，你奶奶让你相亲的最终目的是让你结婚，找个一个依靠。”

“但你并不想结婚，对吗？”周昊辰循循善诱。

“嗯。”

“那男的什么工作？”

“公务员。”

“这就对了嘛，”周昊辰打了一个响指，“你的工作中心在A市，他在B市当公务员，你不可能在B市扎根，他这种事业单位的也不可能辞职来A市重新应聘，你们难道要保持远距离婚姻？别开玩笑了。”

姜予恍然大悟：“你怎么这么聪明？”

“呵，现在才知道？”

“受教了。”

周昊辰想来想去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已经很靠谱了，但你还可以问问阿衍的建议，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多问问，保险一些。”

姜予回想起沈衍之前挂自己电话时说的话，觉得这事并不靠谱，所以她随口应声道：“嗯，我会的。”

有时候撒些无光紧要的小谎，可以解决很多麻烦，比如周昊辰的唠叨。

……

隔天，姜予如约和江齐铭到了植物园增进感情。

这小镇子虽然不大，但植物园建设得不错，植物种类繁多，布景也别有一番韵味。它将观赏性和娱乐性结合得相当好，因此，周末有许多家庭带着小孩子一起来玩耍。

绿意盎然，微热的带着植物香气的风飘荡在周围，让姜予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江齐铭带着她来到了沙生植物区。奇形怪状的仙人掌和多肉随处可见，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瀑布。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饮料。”两个人边走边看，逛了将近一个小时。江齐铭贴心地让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自己去不远处的小卖部买饮料。

姜予自然不会如在家中一般放松，她背脊挺直，看着江齐铭小跑到了小卖部，挑选饮料，付钱，然后转身朝她笑着走来。

并不剧烈的阳光，可以说今天的天气舒适得恰到好处。

温热的阳光，淡淡的微风，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要比往日清脆。

可姜予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江齐铭，明知有些失礼，却依旧不可思议地在脑袋中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来。

──她第一次见面的熟悉感，原来是这么来的。

江齐铭和沈衍有些相似。

身上的斯文气质，脸上戴的眼镜，甚至偶尔侧脸的弧度都有些雷同。

当江齐铭拿着饮料笑着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向自己走来的沈衍──当然，只是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