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十枚铜板感动了假石头,想着对这丫头要好些。
其实袭人童鞋没这么伟大——王夫人哪可能不给银子?只是她上回被吓着了,怕某日宝二爷又来查账,不敢大手脚洒出去,便拿自己的铜板赏茗烟。反正这厮儿年纪还小,胃口没多大,几个铜板足以打发。
误会是美好的!宝二爷满心要待袭人好,又觉得一个惟利才图的人不应该被情绪左右。然后给自己找出施恩的理由:袭人的哥哥花自芳是个灵醒人,过几年会有能力赎袭人,届时花家会在京都安顿下来,或许能派上用场。
哇哈哈,帮袭人抬袭人,早想收拾那帮欠虐的臭丫头了!
但想到就干不可能,先得完成作业,回去也不能马上回抱厦,要先挨个拜见长辈。
一个时辰后,假石头带着五长随四小厮离开茶楼小包间。
回到荣府第一件事:前往假爸爸的书房。
政老爷依然弄了好些清客等着,什么詹光单聘仁之流,等官职的贾雨村当然也少不了。
假石头憋屈,满肚阴薛蟠的话愣是没法说!无奈何,惟有呈上作业。
贾代儒布置了一句七言让做对子,他超额完成,对了四副,外加大字十张。
清客们滔滔乱夸,贾雨村的夸赞更别出心裁,说某小儿的字体虽稚,已隐有馆阁体气势。
特么废话!簪花小楷是楷,馆阁体也是楷,自是有相似之处。区别也大,后者是朝廷公文之标准楷书,强调书写字形大小粗细的统一,要求字体乌黑方正光洁,换句话颇呆板,故此神瑛侍者一看就讨厌。
假石头经得起夸,政老爷经不起,满脸喜色压都压不住,喝令儿埋头苦练馆阁体。
假石头暗叫苦,练了,还怎么用馆阁体造谣生事坑蟠表哥?MD能不能宰了满嘴放P的贾雨村?
刺杀属高难度任务,暂且放一边,先处理屋里事,攘外先安内!
往贾母处用过饭、再往王夫人处问过安,假石头回到抱厦已近戌时(晚七点)。
抱厦分东西两屋,东为贵且为“阳”,假石头乃纯爷们,当然住在东边的屋子,丫环们自是聚于东屋“服侍”主子。
今天值夜的婆子只有温吞水宋嬷嬷,众丫环肆意玩笑,在那大客厅有的赶围棋、有的掷骰子、有的抹牌,磕了一地瓜子皮。宝玉走进二门,注意到他的竟只有袭人,赶着替他脱大衣裳,唤丫环接过小厮们手上的各种物什,又打赏四小厮果子、送出门。
丫环们嘻嘻哈哈给宝二爷请安,全没留意他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某小爷使劲按奈怒气,心道都是小学生年纪,像袭人这样周全的叫异数,不怪许多同人文把她列为红楼一等有心机的角色,虐了又虐再赏个不堪下场,这叫刀砍出头草。
做好心理建设,用热毛巾擦过脸,他呷口热茶,问:“媚人姐姐呢?”
争到斟茶活计的晴雯笑盈盈道:“自是在绣嫁妆。你都不帮媚人姐姐向老太太、二太太讨些赏赐,她可不全靠自己日缝夜绣。”
便有丫环嘘她,说宝玉便是讨了赏,老太太、二太太也不会赏下陈衣,必定命绣工好的帮着媚人姐姐做绣活,而满屋绣活最好的就是晴雯。
又有丫环赶着问宝二爷有没有从外头带些果子和小玩件回来。
宝玉气笑了:“我去学堂,却似替你们去逛街!袭人姐姐,你去媚人姐姐房里看看,不必惊动她,若有别人,把人悄悄喊出来。宋嬷嬷,你去其它房间看看,把所有的姐姐妹妹都叫到堂屋来,请她们观赏这一地瓜子壳。”
丫环笑声哑了,晴雯撇嘴道:“爷这是在哪块受了闲气,竟是拿我们做伐子!先时哪天不是这么过,也不见个大气儿,往学里一趟长脾气了!何苦来,有气要打要踢的凭爷去。若是嫌了谁,只管回了老太太、二太太打发出去,再挑好的使,又值当个什么?何苦这等急赤白脸的拿话压人?”
她的声音又清又脆似炒豆子,话虽不好听,却是含娇带嗔道出,还连着福了几下,仿佛她就是忒地送上给爷出气的。
便有几个丫环笑出声,宝玉将茶盅一顿,声微抬高:“晴雯姐姐,老太太将你赐给爷,爷心中自是有数。你跟她们不同,我原不该当她们的面说你。这会子我心气不大好,你且先往屋里歇着,改天咱们再说话。”
晴雯又羞又恼,跺了下脚:“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没的让人嚼舌根!我不就一个丫头子,还是个糊涂人,向不识眼色,好不好的便打发出去了……”
假石头火大,他本不想跟这个倍受原著垂怜、大受同人文喜爱的“风流灵巧”扛上,竟然给脸不要脸!当下冷笑一声:“好!好得紧!爷的吩咐都不听了!”
秋纹忙扯晴雯,示意她走人。晴雯将手一甩,宝玉抢在她出声前喝问:“这屋里可还有肯听爷吩咐的?!”
媚人早被惊动了,闪身冲到近前,当厅跪下重重磕头:“都是奴婢的不是,竟是缩在屋里,劳动爷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