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你和怀容师姐的儿子，还有个花妖帮忙。”怀思据实以告。

“那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那边有亭子，可以坐下聊，我也有点事想问问你们。”广英引着几人不远处伸进荷池里的亭子去。

“也就是有什么妖吞了我的梦，然后将你们困在我的梦里，想耗死你们？”

“可以这么说。”

对话停顿的间隙，残魂飘到广英面前：“你认得我吗？”

“你是谁？”

“我是小九啊。”残魂眼中浓浓的失落。

“小九是谁？”

“凌波宫里，你的第九个孩子。”

“噢，我好像是有这么个女儿。你也死了？”

残魂在见广英不知时已飘回怀思的簪子上。怀沁倒抽了一口凉气，握紧了拳，想用暴力泄愤。

“快想想怎么出去，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了。”

“怀蕴师姐会找来吧。”怀思相信。即便是入了梦，怀蕴师姐也能找到藏身于现实中某处的貘豹。

“怀蕴？你们还是一愿道长女儿的师弟师妹？”

“是。”

“那都过去很多年了吧，你们也这么大了。难怪我死了……”广英自说自话，怀安被催着想出梦境的办法。

“或许等待时间耗尽，原本的梦也走完，我们便也能出去了？”

“不行。”怀安皱眉。“貘豹能无缝将我们又引入了下一个梦，也可能将我们引入梦中之梦。比如……”怀安指向天边的上弦月，“现下梦境又变换了，我们或许在新的梦中。”

“或许，在第二层梦里。”

“若是梦境层层叠叠，会如何？”怀谟的语气格外镇定，昭示这是他努力克制着不紧张。

“我们会愈发迟钝，六感渐渐减弱。当然，这也会消耗貘豹极大的妖力。”

“你们想好怎么办了吗？”广英还在对面坐着，“现在子时已过，我得去休息了，明日还有早朝。”

“你去吧，有需要再劳烦你。”

周遭草木呈深秋之貌，一片枯荷的茎秆折入水中，又倒出相对称的三角，与皱折的荷叶共同组成一幅诡异的画。怀安注意到上弦月的倒影在水中渐渐晕开，淡黄月影的尽头，有什么东西也在汲取月华。

“怀思。”

“好。”

怀思凝神，强行将水鬼召到身旁。只看衣着，可知是个等级稍微高些的宫女。

“你是谁？”

“我是甘泉宫娘娘的随侍宫女，获皇上临幸后，便被娘娘沉了这荷塘。”

“你是何时死的？”

“上个月。”

“好了，你转世去吧。”既无害人之心，也无浓厚的怨气，水鬼在怀思的几句往生咒中消失了，四人又继续寻找新的线索。

“你们可知《庄子·天地》中有关玄珠记载？”

“我看过一些《庄子》”怀谟举手，“不过还是怀安你讲吧。”

“愿闻其详。”怀思也道。

怀沁+1

“黄帝游乎赤水之北 ,登乎昆仑之丘而南望, 还归遗其玄珠焉 。使知索之而不得,使离朱索之而不得 ,使喫诟索之而不得也。乃使象罔 ,象罔得之 。”

背了几句原文，怀安解释道：“象则非无，罔则非有，‘象罔’便喻指虚实相生。”

“别咬文嚼字了，讲重点。”

“重点就是，我们要在这一片‘虚’的幻境中找到实，便是破这梦境的窍门。”

“何谓‘实’？可有何特征？”

“这我还没想到，不过我们可以先观察分析一番。”

“好。”

在四人仔细探索梦境时，怀蕴也快把整座皇宫里能探知到的可能会做梦的生物都查探了一遍。

花妖见怀蕴垂头丧气，绕着怀蕴转了转，安慰道：“你那几个师弟师妹都是有脑子的，不会有事儿，啊~”

“我不过离开怀安片刻……”怀蕴自责，“我还说我会保护他，可我……可我都没看好他。”

“哎，你别哭啊！”花妖急了。

“我能去哪儿寻他？”

“呃……”花妖一顿。“你另外三个师弟师妹就不找了是吧？”

“重点不在这个！”

“好好好，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新月之下，四人寻了个石桌，又坐在一起商讨着。

“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梦境可能还会变化，无穷无尽。

“虚与实……”怀谟思忖着。

“等等！”怀安灵光迸现。

“残魂是实，而方才我们见到的福生公主是虚！”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