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凛知道怀沁定会赶来鄮州，在城中等了一日，见着怀蕴发出的讯号，长立城门外将一行人带去怀肃家中。

“师父。”怀沁喊了一声，又垂下头。

怀沁不是小孩子了，一凛再不方便摸摸弟子的头，叹息一声，递出一只纸鹤来。

“师父……我想回家……”

“怀沁……她……总爱闯祸……我放心不下……”

“师父，保重……”

纸鹤说完这三句话便散成一张白纸，怀沁忍住哭泣，不让泪花沾湿了纸，又叠回纸鹤，如此听了一遍又一遍。

“时辰到了，送怀肃入土为安吧。”

怀沁撒上最后一抷黄土，顾不上净手，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这还是下山历练的四人第一遭体会有弟子不幸身故。原先也听怀世强调又强调，山下危险，有不少弟子折损在试炼中。怀安四人还并未亲身参与这场还未结束的除魔之战。听怀沁师父说，一宁和一渡往魔气的源头寻去了，掌门已向各大修仙门派发出除魔共战的召请，留在中原主持大局。

此战倒说不上因怀安而起，怀安不过受害者，只是魔头为夺舍精心寻来并改造的躯体。

正午的鄮州城门外，是道别的时间和地点。

五个弟子还要继续试炼与带队试炼的旅程。陪着怀沁再去与怀肃告别一次，五人向一凛道别，御剑折返西边的杭州。

杭州繁华，只城门就仿佛透着“有钱”二字。

城门口往来游人商贾众多，四人一鸟倒不算太过扎眼。

在城郊树林落地时，怀安便自觉变成一只画眉蹲在怀蕴肩头。不知怀蕴可是受除魔之战的打击了，怎么……好像有点冷淡？

街上有不少商号是怀沁家的，怀沁颇为自豪，指着最大的酒楼道：“这也是我家的，不过最好的厨子在我家里，待会儿请大家吃螃蟹！”

七拐八拐到了不算恢弘、占地面积却也不小的江家大宅。

门童估计是新换的，没认出大小姐来。倒也礼貌，下来迎人，问所为何事而来。

怀沁亮了手令，一行人很快被簇拥进门。江老爹在城中查账，听小厮来报长女回来了，连忙挺着大肚子狼奔回家。

“我的娇娇啊！”

未见江老爹其人，先闻其声。怀沁一上仙山几乎杳无音讯，除了偶尔写信回来要点生活费。江老爹对女儿可称得上是日思夜想，十一年前女儿离家时还梳着双环髻，现在都长成大姑娘……哦不，身高好像没长多少。

“乖女啊！”话没说几句，江老爹先抹起泪来。

“爹，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师姐还有师兄弟们。”

江老爹最先认出怀思来，“这位便是公主殿下？”

怀思示意低调，“江叔叫我小思就行”。

“好好好！”江老爹又转头看向怀谟。“这位后生又是？”

“公主她对象。”怀沁口快，忘了怀思还在跟怀谟冷战，赶忙装傻：“嘿嘿嘿……爹，你叫他小万吧。这是我师姐，她可厉害了。”

“久仰久仰！”

“江叔喊我小卓就好。”

“怀安，喊人！”

“江叔好，我叫小安。我是娇娇的师弟，也算是个大夫，什么疑难杂症都能看看。”

一声“娇娇”，怀安差点没绷住。当着长辈的面，怀沁没打人。

念着怀沁父女久别重逢，有不少体己话要说。怀谟寻了个理由将大家带出门，去杭州城里转转。

没江城那一档子糟心事，怀思很快解放天性，拉着怀蕴要去买买买。

“师姐！这还是我第一次逛街呢！”

“哈哈哈哈……”怀谟肩上托着怀安变作的鹩哥，做好了拎东西的准备。然而不知是为何，怀谟很快短暂迷失在人潮中，再抬眼，已不见怀思与怀蕴的身影。

“怀思，我们真的将怀谟怀安甩掉了吗？”两人躲进一家成衣店，躲在试衣间里私语。

“师姐你瞧好了吧。”

“这样他们会不会很担心啊。”怀蕴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没事！怀安振翅转转很快就能找到我们。”怀思又道：“师姐，再坚持几天。你没注意到怀安都悄悄看你好多回了吗？”

“也是。”怀蕴点点头。“怀思，你打算再晾怀谟多久？”

“继续晾着，等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再说吧。”

“要是怀谟跑了呢？”隔墙有耳，怀蕴传音道。

“他敢！”怀思急了，音调拔高。引来帘外候着的店员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