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苏苏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飘在空中的羽毛,“我的腿是不是废了?”
苏妈妈一巴掌拍在苏苏头上,“什么废不废的,不吉利的话不许说,还在观察!”
“人生病了就容易胡思乱想,”苏妈妈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絮絮叨叨继续道,“平时也不见你心思有多细,赶紧养好身体回家,妈亲自给你做红烧白肉虫。”
苏苏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定定地坐在床上,并不答话。
苏妈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拿起苏苏的手,放在掌心摸了摸。
“干事业哪儿有一帆风顺的,大不了重头再来。”
苏妈妈捋捋女儿有些凌乱的头发,“奶奶经历过大风大浪,知道了一点没生气着急,还逗我说要打赌,看看她孙女会不会被打倒,我说那是我的女儿,肯定不会。”
“偷偷和你说,妈妈存了不少私房钱,你要争取快点出院,要不钱都被我拿去买包,一分也给不了你。”苏妈妈一个人,单口相声似的说个不停。
王福宁捧着一束花,站在门外,偷偷的听着,他没进病房,悄悄把花放到护士台,离开了医院。
王福宁没有直接回家,他先到工作室走了一圈。
前两天,苏妈妈缴纳了贷款的最低还款,工作室的封条已经解除,他要再去看一看工作室的账目,把最后的核算做出来。
金凤和他一样心有灵犀,趴在工作室的楼梯口,像是只看守宝藏的神兽。
王福宁摸摸金凤的小脑袋,“那几只呢?”
金凤回头冲着工作室里哼唧了两声。
王福宁推门进去,赛文、丽萨、库尔、古拉在地板上趴成了一个圈,睡得无比的香甜。
王福宁给宠物碗里倒上满满的粮食,然后四处看了看,一切如旧,和往日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他总觉得不太习惯,没了往日那个伏案工作的身影,屋子和心里一齐空落落的。
王福宁没有做到办公桌前,他抓起外套,径直走出了门。
夜晚的天空要塞一如既往,灯火通明,不因人的悲喜而变换,苏苏坐在病床上,盯着遥远的灯光发呆,不再和自己毫无知觉的右腿较劲。
忽地,一股烤肉的香味飘过来,她不禁缩了两下鼻子。
“姐,来两串。”
王福宁从窗户上探出头,爬上窗台,掀开外套,露出里面藏着的一把烤串。
他腿脚利索地跳下窗台,蹑手蹑脚地溜到苏苏床边,压低声音说:“素肉串,你先凑合吃两口,之后一定请你吃全肉虫盛宴。”
看着王福宁沾了一层窗户灰的外套,苏苏不知为何,想起了他刚来阿尔法时在超市打工的样子,劲瘦的男孩穿着不合身的红色工作服,和一群铁胳膊铁腿的机器人一起,干着最粗重单调的工作。
苏苏鼻子有点发酸,失去右腿没掉下的眼泪,现在竟冒出了头。
她急忙低下头,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掐灭在襁褓里。
“姐,水果吃吗?”
“喝果汁吗?”
“奶茶呢?”
王福宁变魔术似的从怀里一样样地往外掏东西。
“你怎么问题这么多?”苏苏揉揉鼻子,用手指轻轻一弹王福宁脑门,“串留下,其他拿走。”
苏苏夺过两串素肉,一口气吃光上面所有的烤肉,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道:“病号饭几乎不放盐,根本不是人吃的。”
“那我明天再给你送点。”王福宁蹲在床边,以免被巡夜的护士看到。
“你不上课啦?!”苏苏又塞了两串,“周末给我带盒蛋糕来哈,要你们学校门口右手第二家的,他家的好吃。”
“行。”王福宁痛快地一点头。
“你收到法院传票了吗?”苏苏问道。
王福宁点点头,“你也收到了?”
“嗯,”苏苏去拿烤串的手停了下来,认真地对王福宁说,“这事你就别管嘞,我妈请律师,她会处理好,我目前这种情况,律师会申请医护延期。”
王福宁:“要不,我一个人去?”
“不用,”苏苏断然摇头,“证据不足,别浪费时间和精力,上课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