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萎靡地趴在庥上，脑子里却分外清醒，李德诚第一次介绍万香蕉时说过的话，第一次见兰森时的情景，去现场勘景时工作人员的配合，一幕幕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播放。

王福宁听了，心中不由一颤，苏苏还无法接受被骗的事实。

可他不忍一个闷棍打醒她，模棱两可地答道：“也许吧...我们得到的信息，不准确，比如，大公司的背景……可能是假造的？”

“不可能，” 苏苏一口否定，“我查过资料，都核实过的，刚才我又查了好几遍，现在大华公司的页面还有万香蕉的资料，官方数据，怎么会有假？！”

王福宁眉头皱纹加深了两分，他没想到兰森的骗局布得如此天衣无缝，“这个要等驚署的调查结果才能知道了，确实有太多地方说不通，也许.......是有黑客参与？”

“要装修，要参展，还要动用黑客，” 苏苏坚定地摇摇头， “就为了骗我的保证金？”

王福宁也有些想不通，苏苏的钱虽然多，但这么大的动作，真的值吗？会不会不止他们一家公司上当？

“保证金数额不低，如果是几家公司同时被骗，可是一大笔钱。” 王福宁喃喃自语道。

说到这里，王福宁反而舒了口气，如果有更多人受骗，驚方自然更加重视，案件进展也会更快。

苏苏忽地拉住他的胳膊，激动地说：“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公司突然出了什么状况？”

王福宁即无奈又觉得心酸，此刻的苏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蒙起了眼睛，堵住了耳朵，死活不肯看清事实。

面前闪动着不安的眼睛像一把钩子，拉着王福宁焦虑的心缓缓地沉向了水底，在湍流的河床上落了地。

他不能慌，这双握着他的袖口，不断颤抖的双手需要他，这对红色琉璃般的眼睛也在等待着他。

这一刻，其他声音忽地变得不再重要。

“对，也许是他们公司的资金链出了问题。” 王福宁握住苏苏的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苏苏扭过身子，冲着王福宁，兴奋地把眼睛瞪大了一圈，“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啊...”

屋外的大雨连续下了好几个小时，直到苏苏说累了在沙发上昏昏睡去，才恋恋不舍地停下来，将藏了一晚上的漫天繁星放了出来。

王福宁调暗灯光，将毯子盖在苏苏身上，蹑手蹑脚地走出工作室。

屋外一片黑暗，只有头顶的夜空闪着点点星光，远处的竹林一片模糊，仿佛潜伏着野兽，正在投来窥探的目光

他没有立刻离开，站在院子里，回过身，抬起头，愣愣地望着黑夜里散发着朦胧灯光的小楼。

雨后的空气清晰凛冽，和苏苏冒雨采集数据的那天一模一样，而眼前空旷的落地膜前，仿佛总有一个身影走来走去，在不停地画着图。

不应该是这样，这身影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

冷空气卷着土腥味四处飘散，在王福宁的心底忽地吹起了一簇火苗。

努力不一定换来回馈，但绝对不应该是如此的结果。

王福宁一夜没有合眼，时钟跳到 9 点整，他迫不及待地拨通警署电话。

接电话的驚员换了两三个，才找到负责的驚长。

对方显然不太高兴，昨天才搜集证据，今天来问进展，程序运行还需要时间呢，更何况他一个普通人类。

“昨天才取证，你下周再来问吧。”

对方正要挂电话，王福宁连忙改口，“取走的监控，我们可以看一下吗？没准可以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电话那端沉默了两秒，随后说道：“那你过来一趟吧。”

说完，挂断了电话。

驚局设施先进，监控可以三维播放，观看者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视频被程序筛选完毕，只留下了兰森的部分。王福宁在驚长的陪同下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兰森存在过的空间里穿梭。

警长端着杯咖啡，坐在一旁玩终端游戏，边玩边说：“你也看到了，都是很正常的上下班，这种案子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很难找到漏洞，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王福宁站在曾经的时空里前后瞻望，不肯轻易罢休。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转过头，“李德诚的视频呢？”

“李德诚？”驚长一头雾水地从游戏中抬起头。

“之前提到，我们一个失踪的同事，这个项目最开始是他牵的线。” 王福宁边说边投影出李德诚的头像。

驚长想了起来，王福宁之前提过，因为和案件关联不大一直没太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