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空间凝滞瞬息。
半转过身来,微低头,将手中物别到它主人的襟上,轻声细语:“记得日后藏到肋侧,莫放在袖里。”
然后正身上楼。
云鸾惊惧到无以复加,呼吸都屏紧了。在人走后,才急喘着气平复如鼓擂的心跳。
似回魂般垂头向自己胸前望,但见被别在丝布间那针上,还闪着渗人地蓝光。
这口气喘个不定,似劫后余生。
“小女行为失当,家主莫怪。”这厢云容已亲奉茶来。
左箫接盏,辞色皆无波澜,“云楼主所鉴,我并不会与稚子心性计较。”
内中意味无非指她这个楼主御下不严罢了。
敲打过这一次就不再多言什么。
饮尽杯中茶汤,方讲:“晚些时候邀胡霄柏来议事。”
心思千转万回,先应下:“遵令。”
夕未等到了彀中客。
胡霄柏仍是张冰脸,眉目间较前日倒多几分郁气。
立在门口,竟踯躅了,问:“何以在此相见?”
左箫坐在屋中椅上,淡淡抬眼,“胡公子请安心罢,我亲自布有阵法,不怕人窥探。”
方走进坐下,开口时还不太拿得准对这人的称呼:“左…大人,事究竟如何?”
“事皆在掌股间,只是仍需再问一问胡公子。”
“请讲。”
她不紧不慢道:“计策即日就会施行。于今想问,是否真想好要依着来。毕竟是你的臂助,此行颇绝,你可忍心?”
胡霄柏坐得端正,置在身前的双手绞握,少时开口:“我原以他是可信赖的长辈,结果反是他要对霖儿下手,还有什么不忍心。”
听出几分决绝来,遂颔首,“那请回去再静耐一时,切莫让人看出端倪。”
“虚与委蛇,我最擅不过。”起身长揖,终是将礼数尽全,“余下之事都付大人手中,鄙人多谢。”
“多礼了。”
人离开后,左箫独坐半晌,低声念:“霖儿,…霖。”这莹月的闺名,原是叫宋霖么?
忽而反应过来走神,不再多待,径自离开簇锦楼。
回到别院,见杜迁尚酣眠。思及今日诸事皆理好,故打算修炼些许时间。
……
云容立在露台上远眺,神情中凝着浅淡的哀愁。
“母亲,”云鸾蹬蹬跑来,立在身后唤她,“陈叔醒了,说要见您一面。”
面色稍豫,立即转身向下而行。
陈玉瓯还有些虚弱,倚在床头,目光随着她自门前入内而移动。
“什么事?”云容面无表情地问,立在床前五尺处。
咳嗽几声,似是丝毫不在意这态度:“我身已为累赘,恐还需几天才得起行。”
顿了顿,见她脸上已做出不耐之色,接着道:“楼主近日莫太操劳。我当及早恢复,不会误了事务。”
“没了?”冷冷发声。
面色苍白者儒矜而笑,“我再无事。”——只是挂记你。
这半句一如即往地没吐露半个字,哽于喉中,吞藏进腹间不为人所得见处。
云容扭身离开。
门关上的一刻,他的笑也褪下颊来,缓缓朝内躺定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