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闲谈到酉时末方作别,劝留几番无果就不再勉强,将他们送到大门后折返。
路上只有零零落落几个行人,姜左两个沿街向西缓步同行。
他们并肩走着,随从护卫落十余步跟在身后不扰。
姜若德先开口道:“今日听小友的说辞并无依附意。”
双手负在身后,一挑眉:“医师岂能不知?”
“哈哈哈,你当不是居人下的。”抚须笑毕,肃了神色,“多年交往,上官娴的性子我了解,若是要寻合作,与她谋图定不会吃亏。况有老夫介在中间打点,一切且放心。”
——想必正是宁夫人闺名。
回道:“自然。只是还需过些时候。”
“那再好不过。”并不详问。只是担心这人见其唐突便歇却心思,现下看来应当未在意。
放心之余,也思量一向处事待人有方的宁氏今日举动怎么反常出格了。
他哪知道人家是被左箫那近乎与年岁不符的修为惊得恍神,这才略有失当。
又走两条街,迟疑许久还是站定道:“前辈,我总觉救宁少主那次所逢刺杀有古怪处。”
姜若德一怔,也站住脚:“可是对身份有了猜测?”
“并非仅对方,还有宁家这边。”
“哦?此话怎讲。”忙问。
“只觉这布局所耗时间,与刺杀力幅完全不等同。且不论这盛京地界的整体水准,单是以宁家少主这一身份,”顿了顿,“杀手与护卫,都太过逊色些。”
她相信姜若德能听出意思。
“…小友是指,打个比方来说,便是用一等的场地、谋略,让群孩子玩游戏?”
一语中地。
攻守双方相较布局而言,也太草率了些。
还正是形容那样。
“不错,医师当知晓些什么吧?”眸子半眯盯向他。
转过眼不与对视,思量半晌,终是言讲道:“事已为你所疑,我如今就直言了。”
抬眼见天已将黑透,指向不远处一尚灯火通明的去处,“先同去坐坐吧。”
上酒楼要了雅间,留从人在外候着。邀座倒酒,方开始述说。
“先讲宁家这边吧。你心中疑惑,大抵是因宁黎的修为,有吧。”
“嗯。”以其家中底蕴,自身这实力,不客气点说,是过于低微了。那日所见,竟几不比他所带那两普通护院。
而杀手看着虽是训练有素,但这修为也只堪堪可在小州入眼,放在盛京算不得什么。
也就是这算不得什么,刚好够为难宁黎和那两护卫。
更为离谱者,一个大家族的少主人,身边竟连个长老也无。
过于奇怪。
姜若德沉沉叹出口气来:“想必你也是暗自探过黎小子的底,他天资根骨都没有问题。”
略一点头。
似是看透了心思,“这缘由与他身边没得力人佑护也有关系。”
“请讲。”
“你不知道宁家中事,唉,”喝半盏酒便搁下杯子,复呼出口长气,“这宁少主,不是宁家家主之子。”
她略惊:“哦?”
单说不是宁家家主之子,那还是宁夫人的儿子。那…左箫眉心一跳。
秘辛之事,不闻不言,只得意会,难作言传。
默了半刻,只向他问:“见二人还算亲厚,而竟——”
“唉。你没见过宁舟原,噢就是宁家主。百余年前我在盛京小住月余,与他也交善。立德谈吐都不凡,操持着偌大个家业,为人也亲善。”
“如何呢?”“他待宁黎甚厚。”
今日之话言简意深。
再给自己续上杯酒,“那皆是宁夫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