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家出来行在街上,周致离胸中终究憋郁一口气。
随行不敢触这霉头,只好屏息量步跟着走。
却还是惹了生厌,停住脚回身喝道:“都滚!”
急作鸟兽散,复遁于大街小巷干本业去。
见人走干净,冷哼一声,拄着行乞棍,将缺口碗塞入怀中,自往风月地寻欢。
宁家这边临入夜时撤宴,宾客各自作别。已走得七七八八,独余姜若德这几个还坐在席间。
主家送着客人,仆役在席间穿梭收拾。一下子安静不少。
左箫早离座,倚着堂柱站了会,动用灵力消醉。
左五左七侍立在身后。
方才都欲走,却叫宁黎劝停,让稍等一会,说是待他送完人,还要向母亲详为引见。
见姜若德也定坐于上,便应下来。
那厢二人见主子半天不出来,就寻来一并候着。
不多时神思清醒,接过宁家下人奉来的茶净过口,走到姜若德这边,问:“现下算什么架式?”
望向大门口,“黎小子说引见你给夫人,那且等等。我过会也还有些事与她谈。”
宁家母子俩折返进堂。
那日她昏迷,故不知晓具体之事。
待杜迁破开阵法,宁黎见事急,直接带到姜若德的住处。
只遣一个护卫回家报讯。
也是她好运,这位也惯游八荒,此时恰好在盛京。
借宁黎恩人的面子救下后,与杜迁一交谈,方知晓主仆两人身份。
宁夫人当日在外会友,三日后方回。此时早被杜迁带回自家别院,遂无缘得见。
又经素州等事延碍,至今日才初逢。
见二人来,立直复长揖作礼。
宁夫人上前虚扶,温声道:“你是黎儿恩公,又与姜老为故结忘年之交,何必多礼呢,”莞尔一笑,“说起来该我致谢才是。”
忙辞:“公子守诺重信,同救在下性命,不堪言谢。”
刚才扶时,已暗自将实力不动声色的探查。
不明。
宁夫人心中略惊,面上半分不显山露水,只请:“坐吧。”
步下堂来寻位而坐。
侍于母亲身后,宁黎重向几人详叙当日境况。三方说笑客气过,方言讲些正事。
她温婉着仪容,问:“不知此次可是要于盛京生根?”
“有意,”这没什么不好说,“晚辈已遣人去安排了。”
姜若德朗笑,“盛京久无快意事,我这小友堪搅动这潭死水。”若无点风浪,他可待不长久。
“你还是这性子。本就杂事一堆,我拖你留这本图能清静些,你还竟作壁上观起来。”她假嗔。
自知不是理,只遥敬一杯赔罪。嘴里却还强辩:“你应付这把戏岂非如同吹灰,大难再顶我上也未晚呐。”
碍着年纪教养,没将白眼翻给他。
左箫在下首看得好笑,暂不插言。
带几分笼络打探意,又向她道:“在这生地,有不便处尽管寻我,多少也能帮衬些。”
“先谢过夫人了。”只圆个客套,并没有当即站阵营的打算。
宁夫人亦只颔首微笑。
却未留意到姜若德似有深意地从旁侧投来那一眼。
稍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