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只能抱着他,轻言细语地安慰,告诉他一切都会没事的。
可是这句话她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李稚蝉不知道为什么兰成蹊会提出这种要求,而她也不想知道,只是认真地做着他希望她做的事,一丝不苟。
这么三个月下来,她的手臂上添了不少伤痕,心里也好像没有以前那样惧怕兰成蹊了。
她知道他需要她才睡得着。
她甚至知道她吻上他的额头时他的柔和。
有一个晚上,兰成蹊难得没有头疼,反而在烛火的照映下细细端详着李稚蝉。
她垂着头,任由他打量。
他让她靠近,她也照做了。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他将手指慢慢环绕在她的脖颈上,一点又一点地收紧,露出一点浅薄的笑容,像是在开玩笑地一样说到:“你说你见了我这么多的狼狈,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呢?”
李稚蝉仰起头,看进他的眼睛,手指抠在他的手掌上,艰难地吸了一口气,面色开始泛红。
兰成蹊看着她的眼睛,面无表情,轻描淡写地收紧了手掌。
他是真的要她死。
从来没有人能见证过他的软弱之后全身而退。
他不会允许的。
那个可悲的兰成蹊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耻辱。
他的游戏,他想什么时候终止就终止。
可是李稚蝉的眼睛里面没有恐惧,反而平静一片。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好像是要说什么。
他看懂了。
她说的是“不要怕”。
兰成蹊心中猛地一震,手这么一抖,就松开了自己的手掌。
李稚蝉跌落在地,捂着自己的脖子,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兰成蹊像是看着一只怪物一样看着她,面色苍白,随后什么都没有说,一甩袖子,就这么离开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看见了他在袖子下面微微颤抖的一双手。
李稚蝉第二天没有看见兰成蹊,第三天第四天也同样如此,好像他就此走出了她的生命,再也不回来,而那一次他掐她的脖子是他们的最后一场告别。
第五天的晚上他才从他的院子里面走了出来。
他来到她的面前,而她看不懂他脸上的神情:“跟我来。”
走了几步之后,他看向身后的李稚蝉:“带上你的那个小孩儿。”
这是韩问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兰成蹊相见。
兰成蹊一眼都没有施舍给他,而韩问也一如既往地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跟在李稚蝉的后面。
他们上了马车,而车夫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小巷里,驶了进去。
巷子里面很幽静,透着一种悄声无息的死寂。
他们下了马车,而兰成蹊指使车夫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之后,门被打开了,露出一张苍老的脸。看见了是兰成蹊,她的眼睛里才有了一丝温度:“相爷,快请进。”
兰成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站在外面的李稚蝉:“进来。”
李稚蝉跟了进去,与兰成蹊走到了一个房间里面。
这处房间四周都挂上了红色的帘帐,地上铺着的是暗红色的纱,最里面点了一盏油灯,灯火昏黄,微微跳动。
兰成蹊指了指李稚蝉:“脱衣。”
她一头雾水,却依旧照做,褪下了外袍。
少女的身躯青涩柔弱,却带着一种模糊不清的吸引力,吸引着旁人的注意。
兰成蹊的眼睛里面很平静。
他微微弯了弯唇角,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性格恶劣的自己:“殿下已经十四了,到年纪了,可以知人事了。”
说罢,他不理会李稚蝉的反应,说了一声“进来”。
外面有人推开了门,带进来了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生得十分秀气,相貌虽然不算出众,却气质柔和,进了屋子后跪了下来:“见过客人。”
兰成蹊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有说,带着熟悉的嘲讽看着李稚蝉。
她看了一眼这个少年,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他微微低下头,脖颈处染上一抹粉红:“草民名唤南宛。”
李稚蝉点了点头,神色生疏,也不知道该说些其他的什么。
兰成蹊听着他们之间不温不火的对话,扯了扯嘴角:“殿下初尝人事,自然要找一个知趣干净的。这个孩子就当是先生送给殿下的收徒礼了。”
李稚蝉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先生,我不想要。”
若是兰成蹊只是单纯地想要她懂得人事,何必在这里坐着看,还要如此侮辱她?
他却没有再看她,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去伺候她。”
那个少年应承了一声。
南宛起身,指尖缠住李稚蝉的手指,带着她来到床边,将她慢慢推倒在上面。
在那一张嫣红的床上,烛火安静地在旁边烧着,明明灭灭,少年伏在少女的身上,两个人的长发掺杂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他虽然长相不算出众,只不过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这时他看上去也是有几分动人的姿色的。
他的指尖抚上李稚蝉的脸颊,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去,来到她的脖颈处,慢慢摩挲。这个本应该带着安抚意味的动作这个时候却变了味儿,虽然如同蜻蜓点水,可是还带着无尽的暧昧。
两个人身后的红帐已经全部放下了,只能看见烛火的投影后有两个人影叠加在一起。
南宛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低低开了口:“客人舒服吗?”
李稚蝉本来是想要冷静的,可是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这时她的脸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开始红了起来。
她转开视线,看向一边,轻轻“嗯”了一声。
这没有什么,她想。
如果兰成蹊要给她送人,她平白得一个春宵良夜,还不用出银子,也好像没有什么损失。
说到底还是她赚了。
既来之则安之,若是兰成蹊愿意看,就让他看吧。
韩问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床帐,面色不明。
南宛听到这句肯定之后更加大胆,一双手就要往下探去,微微笑了一声:“客人是喜欢这样吗?”
李稚蝉闭上了眼睛。
没有什么好怕的,她只要躺平享受就好。
可是还没等李稚蝉有任何反应,红帐忽然被嚯地撕开,暴露出里面交/缠的身影。
兰成蹊站在外面,脸上的表情因为逆着光而看不清楚:“出来。”
李稚蝉看着他,十分想对他笑一笑,说:“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怎么看不下去了?”
只不过她最后还是闭上了自己的嘴,乖巧地点了点头,就要爬起来。
南宛拉住她的手,眼睛忽然红了起来:“客人怎么要走了,可是南宛伺候得不舒服?”
兰成蹊将目光转向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扭断了他的手腕。
南宛哀嚎一声,倒在床上,不停地发抖。
李稚蝉看着他,心中无动于衷。
兰成蹊把她之前脱下来的外裙扔在了李稚蝉的身上:“穿上。”
她依言照做。
回去的时候,三人都一言不发。
李稚蝉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夜景,忽然想笑。
回府之后,兰成蹊将他们两人丢下,一个人回了他的院子。
韩问则蹲了下来,将李稚蝉背了起来,一步步走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对她说“不要怕”。
可是李稚蝉不怕。
之后有一天她再次路过这条巷子的时候,她听见有人说:“你还记得那里有个南宛吗?”
她想起了那个晚上的少年和他指尖的触感。
“他死了,被勒死的,后来两只手还被砍了下来。”
李稚蝉看了一眼身旁神色平静的韩问,见他朝自己微微一笑,笑容像潺潺的溪水一般温润透亮,一眼就能看到底。
于是她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