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隐隐知道了之后的故事——她早就知道了,她曾经替那个叫做野原琳的女孩擦洗过墓碑。
卡卡西没有遵守承诺,总之,无论如何都失约了。
“她是一个很好的医疗忍者。”带土说:“也是……我处于黑暗之时的光。她对于我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的神情有些奇怪。
花时第一次近距离地面对没有戴着面具的他,一时无法习惯他出现这样的表情。在她的想象中,他永远是阴沉多变城府极深的,这样复杂奇怪的表情并不适合他。
就好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却又不愿意想起来。
……是他过去的恋人吗?
“啊,可以理解。”花时微皱着眉,面无表情地说:“大概就像鼬之于我那样的存在吧。”
花时搭在木质地板上的手不经意地一缩,五指并拢,指尖彼此凑紧,她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她用指尖反复地划过地板,直到有一次的力道过大,手指抠过木板时发出了刺耳的一声响,她才忽然惊觉自己在无意识地做什么。
“然后呢?”
,
为了遮掩自己的不自在,她收起了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催促着他说接下去的事情。
“原本我以为,我会死。但是我却没有死……我被一个人救了下来。他脾气古怪,不允许我离开,我重伤的身体也无法支撑我的行动,但在起初的一段时间内,我很想回到木叶忍村,并且一直为此努力着。”
“嗯。”
“卡卡西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没有保护好琳。”带土说:“……他杀了琳。”
花时一怔,眨了一下眼。她试探地问道:“……什么?”
“卡卡西杀死了琳,这是我亲眼所见。”带土闭上了眼睛,朝后一靠:“因为目睹了遭到背叛的场景,我才获得了万花筒写轮眼。”
花时有些震惊,却没有说什么。
她不清楚卡卡西和带土之间的关系——毕竟,她认识卡卡西的时候,卡卡西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其他人。没有队友,也没有老师,没有父亲,也没有家人。
她思索了一下,那大概就是……当她听见鼬自称杀死了止水时的心情吧。
那是被辜负的痛苦……后悔混杂着绝望,也许有仇恨与憎恶,痛心或者满是怀恋。
虽然已经过去多日,止水自杀的真相也已经言明,她却依旧可以记得当时的痛苦。
至于原因或者追责,已经不重要了。她并非卡卡西的亲密朋友,也没有理由在其中站在任意一方为谁声援解释,只有旁观的权利。
“虽然拥有了更为强大的力量,我的眼中能看到的世界却是一片黑暗。……我从前的信任,全部成为了笑话。”带土说:“此后,我接替了宇智波斑的名号,走遍了这个世界,想要佐证世界的黑暗。”
“那就是我曾经展现在你面前的真实的世界,大国在和平的伪象下蠢蠢欲动,为了利益彼此争夺,牺牲的却是最下层的人。小国始终徘徊在战争之中,无数人在战火中死亡。被利益侵削的世界,滋生出无数的黑暗与仇恨。我的所见所闻,证实了世界的黑暗,所以我想要借月之眼计划,创造一个全新的、有着新秩序的世界。”
“在起初的两年,我确信我是正确的。”带土说着,低下头望着花时。她正用手指卷着自己的衣摆,眉尖微微蹙起。
“但是,有一天。我遇见了你。”带土说着,朝她的面颊探出了手,他将自己的双指搭在了她的面颊上。
与对宇智波鼬的抗拒不同,她习惯他的动作。准确地说,是懒得去纠正他逾越的姿势。从前,在带土还自称为宇智波斑的时候,他就经常这样扣着她的面颊,或者是擦去她面孔上的血迹,或者是抚摸她灼伤的伤口,或者是干脆漫无目的地搭着她的唇角。
“那一年你应该才只有五岁,因为再也不能见到最为敬仰的四代阁下而哭哭啼啼。不知道你的哥哥对你说了什么,在波风水门的墓碑前,你反而笑了起来。因为事先没有带祭品,便临时从一旁的树枝上摘下了半开的花。”
带土低头凝视着她,眸色渐暗,他扣着花时面颊的手指,也紧了一些。
“嗯?”花时微怔。
她自己都不记得这样的事情。
哥哥说的……大概是“一定会再见到”之类的话吧?
“看到你的笑容的时候……我竟然动摇了。”他说:“你是比当初的我更为年幼的孩子,‘黑暗’和‘痛苦’与你毫无关系。如果我要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就必须把那样的你也一起毁灭。所以,我动摇了。”
我动摇了。
他的话语渐低,伴随着最后末端近似喃呢的低语,他俯下身来,凑近了花时的面孔。花时耳后他的手指一紧,将她的身体朝前送来。眼前一暗,一切景物都从眼前消失,只剩下他的眼睛。
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花时的脑海变为一片空白。
一定,一定有哪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