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
花倚栏干看烂熳开,月曾把酒问团圆夜。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
花谢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来也?
这是元代散曲家张鸣善写的小令:《普天乐?咏世》,此刻张文竹跟她娘就在小院里哭对,张王氏死活不愿让张文竹离开,张文竹在哭着安慰她娘,其他人站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
“文竹!别哭了……伯母,您看看这是谁?”肖玉兰过来拉住张文竹,然后望着张王氏说道。
“这是……”张王氏并没有马上认出对面的这个青年人,疑惑的打量着他。
“伯母!我是张文竹的同学、马晋宁。”已经换上晋绥军军装的马晋宁说完,先给给张王氏敬了个礼、然后又鞠了一躬。
“你是城西润昌面铺马家的大小子?”张王氏以前见过张文竹的这个同学,所以还是想起来他了。
“就是我……伯母!借一步说话、可以吗?”马晋宁笑着说道,张王氏看了张文竹一眼,见她没有借机“逃走”的迹象,这才回身往后走了几步。
马晋宁赶忙过去,站在张王氏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也不知道马晋宁是怎么跟张王氏说的、说了些什么,张王氏转过身来后,就不再阻止张文竹走了,但她提出要跟着张文竹她们一起走,她想让张文竹多陪陪自己。
对颜大姐她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刚才张王氏强留张文竹,颜大姐她们只能在一边干看着、却没法帮着说话。
张王氏坐的是马车、带有精美轿厢,车里面还有一个取暖的炭盆,张王氏不客气的拉着张文竹上了这辆车,原来陪着张王氏的丫鬟小翠儿跟那名老妈子上了另一辆有轿厢的马车,颜大姐和吕大夫则上了自己的牛车。
马晋宁与肖玉兰、张小虎告别后,骑上马跟着车队一起出发了,为了装的更像一些,还有几名穿着晋绥军军装的游击队员、乘坐另一辆牛车随行。
肖玉兰看着他们渐渐走远,嘴里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对马晋宁不是只有一点儿埋怨、牢骚,你马晋宁到底是来协助我的工作,还是专门来给我惹麻烦的?
马晋宁为了完成组织上交给他的任务,亲自安全把颜大姐一行送过黄河,所以安排了这次《清风观》偶遇,但他之前并没有告诉肖玉兰,现在还留下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肖玉兰去做。
马晋宁之所以能轻易说服张王氏,那是他给张王氏出了一个主意:张文竹的性格很倔强,张王氏根本不可能留下她,要是张文竹偷偷溜走、谁也拦不住,但是,张文竹从小就怕他爹张鹏远,他让张王氏先假装不拦着张文竹,而是借口想多跟她亲近、跟她一道上路,张文竹的同行中有个孕妇、那就不可能走的太快,他让肖玉兰回克难城去通知张鹏远,只要张鹏远坐汽车赶过来,要想留下张文竹、那还算个事儿吗?
张王氏就是个传统家庭妇女、又很溺爱孩子,张文竹从小就不不怕她,所以张王氏认为马晋宁的这个主意不错,这才同意马晋宁“护送”她们上路的。
张王氏怎么也想不到肖玉兰已经接受了马晋宁的叮嘱,想尽一切办法,隐瞒张王氏跟张文竹一起前往黄河渡口的事情,尤其是不能让张鹏远知道。
至于将来张王氏借此对肖玉兰发难,马晋宁说他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肖玉兰瞪着马晋宁的背影,满腹牢骚的跟张小虎一起,押着商队回克难城。
肖玉兰最近本来就很烦躁,晋绥军的大练兵依旧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现在马晋宁又给她添了一件麻烦事儿,勿怪肖玉兰在心里埋怨他了。
埋怨解决不了问题,肖玉兰只能随机应变了。
张鹏远并不在克难城,这也是马晋宁敢出那个主意的最大底气,可真要找到张鹏远,对阎办电讯科的科长肖玉兰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马晋宁还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张文竹现在是八路军,肖玉兰协助她逃出晋绥军防区,一旦暴露、肯定会被人怀疑的。
肖玉兰知道马晋宁安排母女见面,既有为自己完成任务的考虑,也有让张王氏跟张文竹见面、一解相思之苦的考量,肖玉兰何尝不在漫漫长夜、思念远在家乡的老娘呢。
怎么既不让张鹏远明天下午之前得到消息,又能不让张王氏将来埋怨自己,肖玉兰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点,所以肖玉兰让张小虎走慢点儿,她坐在大车上想办法。
张鹏远目前在永和县训练新军,亲自赶到黄河渡口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以他在晋绥军中的地位,只要他一个电话或电报打到守卫渡口的部队,绝对没人敢让张文竹过黄河,退一万步说,就算张鹏远不认识渡口守军将领,张文松可是距离渡口没多远。
张文松可是唯张鹏远之命是从的,鼓动独一旅私自离开决死纵队,张文松就是得到张鹏远明确指示后、开始暗中搞串联的,他真敢带着部队去把张文竹拦截下来的。
回到阎公馆后,肖玉兰没有直接给新兵训练营发电报,而是要了一个长途,平常克难城往外挂长途电话、半天接不通都是常事儿,所以肖玉兰一直拖到下班、才给电话局要了一个直通永和县新兵训练营的长途电话。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原本半天能接通就算顺利的长途电话,居然不到20分钟就给接通了,肖玉兰苦笑着拿起电话来,新兵训练营在大山里,线路经常会断,谁能想到今天这样通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