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兰下班后,没像往常那样去食堂吃饭,而是先回了一趟宿舍、然后就去招待所找马晋宁了。
两人简单吃了一点儿晚饭,然后就到外面散步去了,这样虽然在克难坡这个地方很扎眼,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更容易让人侧目。
两人再次来到了望河亭,四顾无人后,肖玉兰首先拿出一个手绢包着的小包袱、递给了马晋宁,白天马晋宁就把急需钱的事情告诉了肖玉兰,这是她的全部积蓄。
马晋宁打开一看、不禁惊呆了,不说那两根金条,但是法币就有近2000元,见马晋宁看着自己,肖玉兰给他做了解释,这些钱有她娘给她的体己钱、也有她的薪饷,还有1000元是毛细妹给她的活动经费。
“军统这1000元你交给我、咱是真用在抗战上的,其他的你还是拿回去以应不时之需,我们用不了那么多钱。”马晋宁对肖玉兰有这么高的觉悟感到很高兴,但他觉得不能全要。
“你不是说游击支队那边急需大笔资金吗?这点儿钱、恐怕远远不够吧?”肖玉兰看着马晋宁非常认真的说道。
“他们那边是挺紧张,主要是铲除罂粟、肯定会损害一些老乡的经济利益,但我后来一想,不能让他们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俗话说救急、救不了穷,我看还是让他们自己先想办法克服一下,反正我跟他们已经建立了一个联络通道,确实挺不过去时、咱们再想办法。”马晋宁把剩下的法币和金条又包好、然后递给了肖玉兰。
“那就先放在我这儿、需要的话你随时跟我说,对了,那你准备以什么身份常住在克难坡?要不要我找阎主任给你找个差事儿?”肖玉兰也没有坚持,接过钱后问道,马晋宁在晋省有个差事、两人交往就会显得自然些,而且也可以用这种婉转的方式,告诉阎慧卿和梁文星、自己有意中人了。
“不行,我不能在晋省或**,那样就被彻底困住了。”马晋宁说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只做一个假未婚夫,要不然也不会冒着被组织上处分的风险、搞出一个“游击支队”来。
“那你有什么想法?你要是长期在克难坡无所事事的,那是会被怀疑的,就算有我这个未……就算说是为我留下、一样会被怀疑的,怎么说我也是国军中校、不能真跟一个无业游民好吧?
难道你真的去做一个流水宴席老板?你会做饭吗?”肖玉兰在敌营工作时间长了,当然知道掩护身份的重要性。
“你回去上班后,我把二新沟、三新沟等地都转了一遍,发现一个问题,这里的商店很少、里面的商品种类更少,绝大部分东西还要凭票证才能买。”马晋宁看着肖玉兰说道。
“这里的物资都是从黄河那边运送过来的,大船都被小鬼子炸的差不多了,小船一次运不了多少东西、还只敢在晚上运输,死在这上面的国军和河工可不少了。
克难坡这里人多不说,还都有钱,所以运过来的物资要是不凭票供应,像我这种中下级军官、晋省普通官员,恐怕什么都买不到了。
前段时间有个大姐生孩子,我们电讯科和保卫科的人,把当月票劵凑到一起,才买到12两红糖送给她。”肖玉兰说道,自从全面抗战开始后,全国哪儿的物资都匮乏,偏于一隅的克难坡、交通非常不方便,所以各种物资更加短缺。
“那我在这里开个商行行不行?”马晋宁问道。
“那不是一样把你栓死在店里了?”肖玉兰问道。
“不会,我主要是负责进货,店里雇个人就行。”马晋宁笑着说道。
“雇人?那不是还要花钱吗?老吴他们不行吗?”肖玉兰接着问道。
“他们主要负责跟游击支队的联络和其他工作,他们必须住在克难坡城外面,否则一旦晚上有急事、城门已关,他们就没法执行任务了。
雇人花的钱有限,而且这里的官宦、巨富很多,买东西对价钱不敏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怕找不到可靠的人。”马晋宁解释道。
“嗯,你要是不准备把那儿当成交通站用,我有个同事的丈夫腿瘸了、被迫退役了,现在没事做,只靠她一个人的薪资养活全家、很辛苦,她的大儿子也大了、她又不想让他当兵,找阎主任给安排了一个工作,晋**的普通小职员、收入也就刚够养活他自己。
你要放心的话、我去跟她说,反正你的商行也不能只有一个店员,这父子俩都是老实人,否则因公受伤,怎么可能就拿那么点儿抚恤金、就老老实实的回家了。”肖玉兰颇有同情心的说道。
“那你明天就跟她说吧,月薪先按15法币,每月还有抽佣。”马晋宁在大脑里飞快的盘算了一下今天在各个商店看到的情况,对比了一下日占区的物价,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给这么多?你不怕赔钱呀?再说就算你能从西京买到东西,怎么运过黄河也是个大问题呢。”肖玉兰对做生意一点儿都不懂,只知道这相当于一个晋绥军少尉的国难薪了。
“这个我心里有数,我去日占区采购物资。”马晋宁大大咧咧的说道。
“什么?去日占区?你怎么通过层层关卡?”肖玉兰瞪大眼睛问道。
“我自然有办法……那个、嘿嘿!要是那样的话、我的进货款就少了点儿,好不容易去一趟,当然是要多进点儿货了,这里好多商店连肥皂、牙粉这种生活必需品都没有,皂角居然还要凭票……所以……算是我借的啊!”马晋宁不好意思的又指了指肖玉兰拿着的手绢。
马晋宁又从里面数出500法币,然后又还给了肖玉兰。
接下来两人又详细介绍了分手后各自的工作情况,当肖玉兰听说马晋宁不仅在战场上跟鬼子面对面战斗过,居然还有过手刃日寇的搏杀,心中不免升起一股羡慕的情绪。
“组织上既然安排我来掩护你,那就说明你的贡献、肯定比一个县大队队长重要,再说了,现在你还是我这个县大队队长的直接领导,所以你真不用羡慕我。
对了,白天你说的晋绥军异动,现在有没有更准确的消息?”马晋宁见肖玉兰有点儿情绪波动,赶忙换了一个话题。
“没有,虽然来开会的人不少,可都是分批来的,每次参加阎司令神秘会议的人并不多,我估计他们目前还只是在酝酿阶段,可惜,这些军事上的事情,阎司令办公室并不介入,我们更多的是跟重庆那边联系,现在跟八路军的联系都很少了。”肖玉兰有些气馁的说道。
“这里的人真的都不在外面说公事吗?那个梁文星那儿能不能在想想办法?”马晋宁问道。
“绝对不谈是不可能的,可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肖玉兰说道。
“难道这里真的一点儿娱乐活动都没有?任何社交场合也没有吗?”马晋宁再次问道。